小顺子吓得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奴才不敢,是大皇子吩咐奴才去查,奴才实话实说而已。”
李继忙点头道:“对,是我让小顺子去打听的,小顺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都被皇后骗了。”
姜无谄根本不理李继,只目光如炬地盯着小顺子。
小顺子颤声道:“奴才是当年姜承徽还在府中的时候指给大皇子使唤的,这些年一心一意伺候大皇子,断不敢有二心。”
李继一听也泪眼婆娑,跑到小顺子身边护着他道:“老师,小顺子是我最信任的人,他不会害我的。”
姜无谄看着此情此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再不敢深究小顺子的背后之人,最终只与李继说了句“皇后是大皇子嫡母,大皇子该与皇后多亲近”就离开了。
李继看着姜无谄离开,转头与小顺子道:“他害怕皇后,但我不怕。”
小顺子愣了一下,而后赶紧谄笑着恭维道:“是,大皇子是嫡皇子,是真龙天子,自然什么人都不怕。”
姜以忠回到家,便见到姜无谄身着朝服在厅堂里坐着,边上前坐下边问道:“回来了也不去换身衣裳,在这里做什么?”
姜无谄抬眸看向姜以忠。
在他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想起很多小时候父亲教导他的画面,其中姜以忠说的最多的便是让他守礼。
而他也遵循父亲的教诲,事事处处恪守礼节,即使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肯逾矩一步。
然而就是这位从小到大教导他守礼的父亲,却带着犯了错被遣送回娘家的妹妹乔装打扮混进宫廷,去求一个还未涉及朝政的十岁孩子,妄图更改皇帝和宰相们对他的裁决。
眼前这个人明明是他最熟悉的父亲,但此时在他眼中却像是一个陌生人。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姜以忠察觉出姜无谄的不对劲。
姜无谄回过神来,缓缓起身向姜以忠行礼问安,仿佛这才注意到姜以忠回来了。
姜以忠点了点头,问道:“你刚才怎么了,问你也不说话?”
姜无谄迟疑了一会儿,道:“父亲,您和妹妹去向大皇子求情了,为了我?”
姜以忠没想到姜无谄问的是这件事情,面色迅速羞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支支吾吾地道:“你知道了?”
虽然已经从李继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但此时听见姜以忠亲口承认,姜无谄仍然难以置信,“父亲,为什么?”
姜以忠低垂着头,羞于启齿。
姜无谄气急,红着眼眶道:“父亲是礼部尚书,若是不满意我的调动,可与宰相们商议,也可向皇上提出异议,为何偏要带着妹妹去求大皇子?”
“你是我的儿子,你叫我怎么提?”姜以忠低声解释道。
“您是当朝宰相,参议辅政,助理万机,凡朝中之事无事不统,只要您心中无私,又如何提不得?”姜无谄道。
“话虽如此,但难免会有人觉得我背公循私。”姜以忠道。
“难道父亲让妹妹去求大皇子就不是背公循私了吗?”姜无谄大声道。
姜以忠被问得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姜无谄惨笑道:“大皇子还是个孩子,父亲妄图利用他左右皇上的决议,又让妹妹错上加错,难怪皇上会如此生气。我竟然还以为皇上是信任我,才会让我去大皇子身边。”却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姜以忠沉声道:“我儿以前总说皇后大仁大义,如今你可算看明白了吧,她不过是一个惯会拉拢人心的假仁假义之人罢了。”
姜无谄看向姜以忠,心中伤心失望,面上却平静而坚定地道:“父亲错了,经过此事,我更加知道皇后为人至诚至善。”
今日之前,他以为李复书信任他,重视他,维护他,但是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却不得不惩罚他。
所以如鱼才会恰到好处地,在他被贬的前一天特意来安抚他。
如鱼的出现就像一颗定心丸,即使李复书罚得他再重,他也能够安心。
因为如鱼代表的是赵学尔,在他心里,帝后一家,所以赵学尔的意思代表的便是李复书的心意。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如鱼的出现与李复书半点关系也没有,她代表的仅仅只是赵学尔而已。
赵学尔明明知道李复书贬他是为了羞辱他,却仍然派了如鱼来宽慰他。
姜无谄忍不住心想,如果没有赵学尔,或许他已经对李复书失望了吧。
姜无谄被贬之后,朱志行接手旧案,以从严、从重、从快的态度,用严刑酷法处置了一大批官僚权贵。每隔几日就有贪官污吏和欺行霸市的黑恶份子在菜市口被斩首,百姓们欢欣鼓舞,许多人送来自家种的蔬菜、水果和感谢信至朱府,感谢朱志行为民除害。
李复书知道了很高兴,特意在朝堂上嘉许了朱志行。
在如此形势之下,接替姜无谄巡视地方的两位新使臣竭尽所能的亟疾苛察。
地方官员们动辄得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本该是丰收的季节,却没有丰收的喜悦,因为今年各地陆续报上来的春季收成,竟然比去年少了两成。
今年各地方报上来的天灾虫祸少,总体形势比去年只好不差,李复书对今年的收成期望甚高,却没想到是如此结果,心中气急,发了好几次雷霆之怒,连尚书令魏可宗都挨了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