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轻翻,带起一阵风,近了的雨水似乎停断了瞬间,她默默收回手,身有翻云覆雨的武艺,却无那份权。
越过回廊,芹嬷嬷站在珠帘外,低声问道:“姝昭华闻说您才冠全京,邀您于聆越阁共赏雨景,要去吗?”
郁欢:“聆越阁?”
“是,陛下圣宠,故建此阁,坐于高阁前,可望断京城。”芹嬷嬷解释道:“天凉,您身子孱弱,恐寒风浸身。”
“无妨。”
郁欢悠悠起身,阿桑忙替她披上坎肩,跟在她的身后,才出东宫大门,便有轿撵等候在侧,她未乘,只当未见,默默朝着前走。
末了,快到时,她才忽然发问:“宫里有孕的那位,是哪位?”
芹嬷嬷忙答:“唐修仪唐蓁蓁。”
“瞧我这记性。”
郁欢轻笑,迈过门槛,昂首,可见一绝色美人立于高阁之上,她的美与旁人不同,美的惊心动魄,又似谪仙不染俗世。
不可不谓是天下第一美人,便是郁欢都不禁为那副容貌怔愣,她的气质清冷,难以接近,让人想触碰却又觉得自卑。
郁欢道:“且在这里等着吧。”
她取下坎肩,缓步上阶梯,座位空余着,风炉烧得正旺,杯盏热气腾腾,便是四面迎风,她也能闻着一股清香,她静静立在栏杆前,望向远方,确可越过这深宫的高墙看见京城的容貌,她不禁道:“昭仪好福气。”
游箬行过礼,她比她高一些,站在她的身旁却不觉得挺拔,反而显得更加小女人,她面无表情道:“得见玄甲盛景,赖是您的仁慈。”
骆越以她作赔礼,还有一个阴谋。
可是国主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位女子。
郁欢淡淡瞥了她一眼,落座,拾起手边的黑釉盏,吹了吹滚烫的茶水,轻声道:“那更要懂得珍惜,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不是明智之举。”
游箬仍未笑,只是低眸望着她,问道:“您觉得这是恩吗?”
“你觉得呢。”郁欢稳稳地握着茶盏,回望着她,“若是那少年将军死在荣城,不论是谁的意思,我定率领帝国的铁骑踏过骆越的每一片土地。”
“闻您才貌双全,不成想这武艺也是一绝,亦同男儿般能在马上安天下。”
游箬缓缓落座,望向远方,那嗓音细又柔,听她平静讲述像是在听曲儿般悦耳,“我今年十七岁,见过海浪拍打沙滩,见过骏马驰骋草原,心爱的少年郎在侧陪我吹着竖笛,这些繁荣世人求,我不求。”
郁欢把茶泼洒,直从高阁洒向外边,犹那雨水一般,她道:“怨也该怨国家的无能,姝昭仪,你这一命用得并不值得。”
一语道破。
美人计换作毒药,抹在茶杯边缘。
游箬终于笑了,她拾起一旁的茶盏,端详着,“您又怎知不值得,像你们这样的人都一样,强推给别人,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还要别人感恩戴德。”
茶盏刚递至唇边,手便再也动不得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