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一人,没了君恩,日子必是很难过下去了。”郁欢置若罔闻,吩咐道:“冷宫不养美人,去内务府打点打点,再遣太医去替她瞧瞧脸,莫感染了。逢人问起,便说是我的意思。”
阿桑忙道:“太子妃向来心善,在府里时常在祠堂以血抄经,此番,也是仁慈,便作积福。”
芹嬷嬷颔首,“奴婢明白了。”
轿撵停在东宫门口,郁欢有些丧气,回了屋躺着,没有用膳,只是阖着眼,阿桑以为她是累了睡着了,其实是在发呆。
唐蓁蓁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她终是要用的。
顾修远来时,她便是这副模样,他没有出声,只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她的睡颜,等待着她的苏醒。
“殿下。”
郁欢仍未睁眼,倚靠着绣枕,语气疲累至极,“那纸文书,你献了吗?”
顾修远温声道:“还没。”
“便作秋猎前一晚吧。”郁欢徐徐睁开眼,瞧着他,眼神冰冷至极,毫无情绪可言,她道:“王座之下总是需要堆满白骨的。”
顾修远触及那冰冷的眼神,心里微苦涩,轻声道:“文武百官,会有应对之策。你好好休息着,把身子养好。”
说着,他起身。
郁欢望着他的背影,“秋猎那日,让我陪您去吧。”
她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那些笑谈,可能是闷极了,她想出门吹吹风了,呼吸呼吸新鲜的空气。
那背影一愣,“好。”
珠帘动了动,房间再无声。
软榻上的姑娘也是真的入了眠,她的梦里重现着今日的场面,如若她的话语不那么冰冷语气不那么决绝,不去打碎游箬的希望,一切是不是会安然无恙。
又梦见了那夜跪在地上的唐蓁蓁,她心如明月,有着傲骨,面对张玄的欺侮也毫不避让,哪怕受伤也要争个公道,可这些都化作一滴滴眼泪,滴在手背,冰凉刺骨。
夜间,郁欢悠悠转醒,她向来没什么胃口,饿上个三五天都行,因着曾经有一段茹毛饮血的恐怖过去,让她恶心,“阿桑,什么时辰了。”
阿桑迷迷糊糊地答道:“亥时末了。”
“你去睡吧。”
郁欢转了转脖子,伸展了一下身子,“殿下呢。”
“已经睡下了。”阿桑打着哈欠,把油灯点亮,而后关上门退了出去,“您早些休息。”
随着门的关闭,一把匕首直直插在门上,留下很深的痕迹,郁欢沉着眉眼,复身收回匕首,在手里把玩着,她的眼里冒着幽幽绿光。
此时的宫墙上,传来低弱的脚步声,蔓延至屋檐,不仔细听,听不见,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野猫经过。
她隐退至床榻后的角落。
一人翻窗进来,长剑出鞘,直直砍向榻上拱起的被褥,连砍几刀,才发现不对劲,随即又有两人进屋,而屋外,围了四个人。
一阵不对劲的风吹动帐帘,犹如恶鬼突袭,最靠近床榻的那人没了声息,直直地立了几秒,嘭地倒在地上,引起正在搜房的那两人的注意。
能进宫刺杀的人,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们屏息,目光落在最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