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这世间确实有暗卫的存在,不过很少有人会愿意担此责任,永不见天日,还要做这些苦差事,几乎都是培养的死士,但武功少有极高的,而且本朝尚武,养暗卫保护,是会受笑话的。
一蒙面黑衣男不知从哪钻了出来,顾修远低声道:“你们没有注意吗?”
雨摇头,“没有打斗的痕迹,未曾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在下失职。”
“处理掉吧。”
顾修远攥紧了拳头,看着这些尸首,她置身于水火中,朝不保夕,连雨都未曾察觉的动静,想来她身边的暗卫武功卓绝。
宫里有河直通护城河,尸体可以顺着小道运往宫外,有专门在墙外接应的人,谁也不会问这些,宫里莫名死的人并不少,今天处死个太监明天处死个宫女,这样的人也不少。
做这些活计的,就像那掏粪人,少有记录。
房门被轻轻推开,郁欢轻声道:“殿下,让您担忧了。”她自然是听见了那突然出现的人的动静,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既是如此,前世的他又怎会浑然不觉地死在睡梦中,除非是他自愿。
自愿禁军被无故调动,自愿不被暗卫救,自愿不清醒,犹记得当时来回报的人说:太子死前并无清醒迹象。
顾修远走近,在榻前坐下,“睡吧,我守着你。”
“午间睡多了,睡不着,你休息吧。”郁欢起身,她并未躺下,只是端坐在榻前,更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初时是有愧,现在再深思,她顺畅的路、她的命,是别人心甘情愿换的。
两两相望,最终还是顾修远妥协。
她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挡住想渗透进来的月光,嗓音喑哑,“殿下,不要对我太好了。”越好,她越愧疚,越不知所措。
“应当的。”
“...”
那些记忆逐渐重现,因刚愎自用导致兵败,重伤回朝时陛下要贬她,要削了她的权,顾绎心毫不在乎,那时的尹信文已经替她死了,那场寒冬,陛下圣谕班师回朝,她抗旨不尊,带军硬打,军粮不足就把老马砍了吃,那一场仗,惨胜。
国气大损,却只占领了四座城池,并未换来敌国的归属,陛下盛怒,两个月的延期,怎么都解释不了那抗旨不尊的事实,那天下了很大的雪,满京的白色,尹信文对着她笑,什么也没说,他从没怪过她为了顾绎心如此拼搏。
那个老头,就那样跪在雪地里,自戕谢罪,说是他拦截了圣旨,大军才未收到回朝的旨意。
而顾修远呢,也是在她的一次次自负之下,在陛下面前担保她的忠肝义胆,在她战败而归之时,唯一一个敢出言护下她的。
也许顾绎心是吃准了这些真心,所以能如此轻易地胜利,只有她蒙在鼓里,做着别人的刀,谋划着阴险的计划,吃尽苦头,不讨任何好。
愚不可及。
一连五日,郁欢闷在房里,以受了风寒为由,不见任何人,便是顾修远也不见,也只有金文柏能在每日午膳后见上她一面。
他带来了消息,是宣佩玖的信,那场刺杀,是朝云国的暗探。
也在这天,大理寺卿亲自登门,拦也拦不住。
高堂上,姑娘一袭墨色长袍,红色发带束系着头发,一柄玉簪从中穿过,她打扮素雅,心思却愈发深沉。
大理寺卿:“需得请您同我走一遭,仵作验尸,那日通判府所有人皆死于同种武器,皆是一击毙命,而从伤口看是长刀,但郁弘的舌头却是被短刃截断,先前结案所说,是那老者下毒致使全院昏迷,而后再拿刀了结他们的性命,在时间上对不上,真正的凶手仍逍遥法外,而郁弘,亲笔指认,那人是您。我不得不秉公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