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权要聚拢,所有和天家挨边的,靠天家发迹的,都必须下水,皇后是,贵妃亦是,而她们背后最大的权谋家——太后,更是。
林家,荡得波浪算得上大,但能平。
但若这片湖的主人变了,一切就不同了。
广文扫了一眼,而后把纸条丢进风炉里,起身告退,“我还以为你会和郁掣一样,愚忠不改。多谢。”
今日若不去见,那纸条上的位置只怕又变了。
这一句话有很多信息,但又难以琢磨,细细思量,也寻不出有什么不对,郁欢的笑容有些僵,“燕伯,我忽然有一个猜测。”
燕凡的脸色也有些僵,只说了两个字,“别说。”
从屋里出来时,天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道路上已经覆了一层白色,依稀可以看见原来的土地颜色,路已结冰,有些滑。
郁欢收紧狐裘的拉绳,默默朝外走着。
燕诚贞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把一个暖手炉塞到她手里,“我知道习武之人身体比一般人好,但也得注意着。病可不看你厉不厉害。”
“知道了。”郁欢心头一暖,把暖手炉捧得紧了些,脸上的笑意丝毫不觉得虚伪,反是炙热的明媚的,让人如沐春风,“乖乖等我回来。”
“啰里啰唆。”
似乎找到了反驳的机会,少年又贫嘴起来,却也没像以前那么多话,知她成亲了还是得保持距离,只送她到门口,伤离别,转身溜了。
那身形蹿的可快了,像兔子一般。
郁欢回眸瞧了一眼,笑意收回眼底,此行没带人,可东宫的马车仍是稳稳停在了燕府门口,当真是四处受限,她遣走了车夫,独自在官道上走着。
待出了世家的居所,才感受到烟火气。
她慢慢走着,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街贩的吆喝声越来越多,那些来自食物的香味也越来越多,因为人群的涌动,这冬季似乎也没那么寒冷。
小雪落在狐裘连着的帽子上,她揭开帽子,露出脑袋,透着气,继续走着,雪渐渐落满她的发髻,染白了发,内力轻轻一轰,这些雪花便作烟一般散掉。
她停在聚龙斋门口,或是到了吃饭的时间,饭店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她没急着进去,只呆呆地望着那门匾。
时光似乎回到了刚重生时,她故作娇憨,记忆里的每一帧都不像她,偏偏又是她,现在的她仍能做出那般模样,只是命途渐渐掌握回了手中,一切没了必要。
高大宽厚的背影装进她的眼帘,她怔怔唤道:“老师。”
不是幻觉。
那人回首,绝色的容颜映入眼底,世间的情与爱原来是这般感觉,一眼万年,心里百感交集,有很多想说,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最终化为一声:“你还好吗?”
宣佩玖转过身来,似乎也在诧异这份偶遇,“还好,吃过饭了吗?”
“还没。”
郁欢应道,两人便已进了饭店,寻了个二楼的角落坐下,点了从前点过的菜品,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