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泱继续说:“第二天我父亲从官衙回来后神情便很不对劲,他问了我有没有看见什么,我如实告知,他神色大变,他说那具小孩尸首比刚出生的婴儿骨架要大上许多。”
墨青雨接过话茬,震惊道:“被掉包了,你看见的那个婴儿才是当晚出生的小孩。”
郁欢眉头皱得更深,似乎有什么真相正在裸露,却又无迹可寻。
吕泱点点头,“嗯,而且有具女尸身份不明,在那晚后父亲便把我禁足府中,对外宣称我染了恶疾,他似乎有预料到什么。后来便是我父亲莫名被贬,吕氏被仇家灭门的事了。但其实灭门的当晚我在府里,那会父亲已派人将我送走,但我偷偷跑了回去,一直躲在矮柜里,我听见奶娘哭着求饶说我因花柳病身亡已经被丢到乱葬岗了,透过矮柜的缝,我看见了...”
这是他不愿提起的伤疤,是他害了整个家族。
郁欢:“看见什么。”
“是官兵,我爹是青州知府啊,虽被革职却也并没有抄家的旨意,仇家怎么可能动用官兵堂而皇之上府啊。”吕泱的眼里涌现了一丝恨意,“被送走的那一刻,我爹悄声告诉我,是宫里的人。他让我忘了这一切,他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其实父亲什么都没看见,大可直接把他交出去的,他是这样以为的,只要把他交了出去,吕氏满门无恙。
可他低估了天家的狠心。
郁欢挑眉,“宫里的人?”
莫不是有陛下的手笔,可这和教主有什么关系。
墨青雨却在这时提出了很重要的一点,“二十多年前,也就是陛下刚登基的那几年,事有蹊跷,郁欢,你去户部调吕高业的卷宗,那个嫡子,我怀疑这才是真正的狸猫换太子。”
若是吕高业被贬的那年正好是陛下登基的那年,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岂会在这时惩罚一个没有罪过的知府。
刚出生的婴儿,比婴儿大些的尸首,宫里的人,秘密抄家的官兵,一切都和皇宫息息相关,若在那些年唯一能牵连致死的秘密,除了那道密诏,便只有那传闻中的嫡子了。
而且,密诏一事也是在高阳出事后才传出来的。
墨青雨见她有些不信,急切道:“申盼死前太后一直垂帘听政,这件事陛下未必知晓,若当时陛下知晓,现在也不会四处寻那份密诏了。”
太后怕陛下斩草除根,她必须把这个儿子先藏好了,慢慢养大。
至于密诏的去留,可能中间还发生了些什么事。
但现在的陛下肯定是知道嫡子一事的,甚至知晓了密诏,由于当年未能斩草除根,被太后戏耍了一道,故而才开始忧心起来。
郁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只是眼底的寒意深重,寒意之下是疯狂,“吕氏的卷宗难调,便是调出来了,应当也是作了假的,还容易暴露我。只不过,若真如吕泱所说,那死去的婴孩便是那嫡子了。你可瞧清楚了,确定是这副面具?”
嫡子既死,陛下的皇位坐得稳。
区区密诏,早已后继无人,她不信是道空诏,无非是太后的伎俩,不然谁都可以坐皇帝了,这天家岂不是乱了套,而真正的内容恐怕只有申盼知道。
至于为什么会有空诏的传闻,怕是申盼已经知晓嫡子已死。
其中弯弯道道,各有各的心思。
吕泱颔首,郑重道:“是,我记得清楚,我还记得那双眼睛,我永远也不会忘了那双眼睛,比毒蛇还要可怕,像是一下看穿了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