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官文若坚决又道:“我不但听到了您说的,还听到了许多人说的。所以我知道您并未说出全部。”
齐寒月的手微微颤了颤,十分谨慎地看着她,“比如?”
“比如您并未直接杀死简随,而只是将他重伤。”上官文若如常地道,“不过您未下死手,并不是因为您心慈,而是时间所迫。”
齐寒月忽然有些听不下去了,可出于礼貌,又不好打断她。只能任由她继续折磨。
“您没有时间继续与简随对战,取他性命。因为那时您接到了另一条皇命,叫您趁乱占领昌池。于是您匆忙收了兵,带着将士们自小路包抄,绕到昌池。昌池太守软弱,不战自降。不料襄王班师回朝正好途径此处,对您占领昌池构成威胁。于是您便又杀了襄王……”
“够了!”齐寒月倦倦地道,已有些恍惚。
上官文若只从容笑着,丝毫不乱。
自她做了亡海盟主,这些往事于她,已不似先前那般沉重了。毕竟她已有能力去做些什么,而不再是徒然悲伤。
“是文若失礼了。”上官文若低头,只专心棋局。
齐寒月心烦意乱,举了子,盯着棋盘,却迟迟落不下。
“若是长公主今日无心对弈,不如就将这棋局留在此处。待您想好了下一步如何走,文若再来陪您下。直到下完为止。”
齐寒月明白,她不是真心要与自己对弈于棋盘之上,而是要下生死棋。
每走一子,实际都关乎生死。
“长公主觉得可好?”上官文若又问。
“没什么不好。”齐寒月将手上白子放回木盒里,正视着上官文若。
“我只是有些好奇,”齐寒月又道,“公子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谋略,留在亡海盟实在是屈才。何不入朝为官?将这聪明用在正道上,为琉璃百姓谋福。”
“人各有志。”上官文若只道。
“看来公子并非真正心怀天下之人。所谓的亡海,也不过是公子为了报仇的私心罢了。”
“私心又如何?”上官文若坦然道,“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愿意像长公主这般活得忠诚刚正。您有您的是非准则,我也有我的。”
“可为了一己私心,不惜算计上自己的身体,真的值得?”齐寒月又问。
“长公主可是在说昨日的毒?”上官文若问着,忽然笑出声,“难道长公主真的以为我会毫无准备地中毒么?”
“什么?”齐寒月震惊。
上官文若直视着她,只道:“不错,我的确服了你的毒,但我同时也服了解药。”
“不可能,芸香毒在这世上根本没有解药!”
“您没有,但是我有。实不相瞒,卖给您芸花毒的那个人也是亡海盟的人。”上官文若眯起双眼,笑得十分舒适。
“所以昨日,难受是难受了些,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我根本不会死。”
“你……”齐寒月震恐地看着她。
现在再想解释什么似乎也来不及了。
祝子平去了洛泽,而祝子安已因为她几乎与自己决断。
望着望着,齐寒月只觉心口又痛起来,不得已扶住几案,弯下身来。
“我劝长公主还是不要再问了。若是文若不小心又说了什么让您动气的话,这盘棋以后可就下不成了。”
齐寒月望着上官文若的笑,只觉那笑阴险万分。
“小人!”齐寒月忍不住骂道。
上官文若并不怒,“您说得对,我就是小人,也从来不想当什么君子。特别是,像您这样的君子。”
齐寒月闭了眼,无力反驳。
院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齐寒月觉出不对,微微坐直,朝后看去。
屋门开了,是祝子安,一言不发地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