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和祝子安交情不深,可久仰大名,崇拜之至,前年只见了一面便记住了他的样貌。
祝子安只觉得他面熟,具体的却已记不得了,因而简单寒暄几句。
二人正说着话,忽见一人火急火燎冲了过来,自二人中间而过。
王洋急得跺脚,“跑那么快,赶死去呀!”
谁知那冒失鬼忽然停下了,转身插手,若无其事地问:“你说谁?”
王洋看见他,一哆嗦,话也软了,“原来是李师爷!失敬失敬!”
“李师爷是谁?”祝子安望着那人,一时想不起来。
唯有那“李师爷”头上翘着的小辫子叫他觉得有些特别。
“李鱼,李师爷,英国公府上的,二爷还是小心为好。”王洋凑近祝子安道。
他这样一说,祝子安倒是有些好奇了。
国公府区区一个师爷就能让王洋怕成这样。
那他们家主子岂不是更可怕?
这国公府的主子,不就是林无退么?
祝子安微微想了想,又朝李鱼离开的方向望去。
上官文若扔下手上的书,从旁走过来,问:“师父在看什么?”
“阿若,我们去见一个人!”祝子安一时激动,拉过她走了几步,觉得不对,才又放开了。
上官文若满是疑惑,只好跟上了他。
祝子安追了片刻,总算在一处首饰铺前见到了李鱼。
李鱼身旁,站着位衣着浅蓝的公子,头戴金冠,腰间别了翠色鱼形的近身佩。
想必就是林成林无退了。
林成一本淡定地拿起铺上的珠花,只大概看了眼玉的成色,并未多问,便朝老板娘道:“这里所有首饰,我都要了。”
“哎呦,公子真是阔气!”老板娘禁不住夸赞道。
林成礼貌地回了笑,命李鱼将东西打包带走。
老板娘一边忙活一边朝林成招招手,“公子以后常来啊。”
那只手不安分,已挨上了林成的肩膀。
林成吓得朝后躲去,喃喃道:“男女授受不亲。”
李鱼替主子打抱不平,正要与老板娘理论,却听林成一声:“算了。”
李鱼强忍住气,只好作罢。
林成正要走,忽见肩头,又搭了一只手。
他吓得又是一激灵,低头,闭目,凝神,嘴里还是那句——“男女授受不亲”。
一回头,却撞见祝子安。
二人都有些尴尬。
说来二人已有六七年未见面了,难免有些生疏。
林成一时没认出他,连忙朝后避了避。
李鱼则是一掌推在祝子安肩上,正色道:“没听见我们公子说话?男男也不行!”
祝子安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
兀自摇摇头,朝林成怪道:“才给我写了信,这就不认得我了?”
林成被他这一提醒,仔细看看,倒是想出了。
“祝二爷,子安兄?”林成对着他上下打量,一时难以置信。
祝子安虽贵为皇亲,却从没有一年来过桃宴。各家子弟也都习以为常了。
谁知今年冷不丁地来了。
林成着实吃了一惊。
“你真是子安兄?”林成不敢相信地又问。
“怎么?非要我把信拿给你看看?”祝子安皱着眉头看他。
“不是,不是的。”林成惶恐地行礼赔了不是。
祝子安反倒笑了。
“你我在这站着做什么?不如带我到你府上转转吧!”祝子安毫不见外地道,“正好,我还想为了我们家那小丫头平安回府,跟你道个谢呢。”
林成听明白了,看来雀瑶那孩子真是祝子安的。
如此便好。
只是他倒也没觉得自己帮到什么。
“子安兄客气,谢就不必了。”林成道,“至于回府,今日恐怕不行。无退有些家事亟待处理,还望子安兄见谅。”
祝子安倒是有些自讨没趣了。
印象里,林成虽不爱与人交流,可也算是重情重义之人。
怎么几年过去,除了不近女色,他又多了条新毛病?
祝子安也不好多做勉强,只道:“那好吧,改日好了!”
“好。改日一定。”林成说着朝祝子安合手行了礼。
祝子安虽觉得别扭,却也只好礼尚往来回了礼。
林成说罢走远了,单望其背影,依旧端庄儒雅书生气。
一旁的李鱼,扛着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紧跟其上。
祝子安目送主仆二人走远,微微皱了眉。
“奇怪!他买首饰做什么?”
“这有何奇怪的?”上官文若也随他望去,却并未瞧出不对劲,“估计是给府上女眷买的吧。公子的夫人还真是好福气!”
“夫人?”祝子安简直快笑疯,“他哪里来的夫人?你没看到他刚刚那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
“莫说夫人了,国公府连个女人都没有!奇怪就奇怪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