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清晨,春和景明。
镇北侯府的马车慢慢悠悠自市集穿过。
上官文若在窗边垂手而立,眯着双目,直到看那马车驰远了,才终于放松地微微勾了嘴角。
祝子安悄无声息地醒了,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后,蓦地环住了她。
一股暖意油然而生,四周静谧如初。
上官文若吓得一哆嗦,在他怀里扭过一半,昂起头,怪道:“师父是要吓死我?”
祝子安却并不怪她,反而顺势将她搂入怀里。
许是在窗边站久了,吹了风,此时此刻,上官文若浑身冰凉。
祝子安吓坏了,连忙松开一只手,先将窗子关上了。
再看向她,又是责备,“冻成这样也不知道披件衣服!”
说着又要去给她拿披风。
“算了,”上官文若反而环紧了他,兀自摇摇头,“这样挺好的。”
祝子安笑了,单手抚过她的面颊,“今日怎么了?这样黏着师父。”
“不是。”上官文若靠在他心口,仿佛听着他的心跳,会踏实许多。
昨夜她收到丁咏山的传信,说祝子平已带着顾潇自昌池返程了,不日就会到通州。
到时便能解蛊了。
虽然她还不知道那解蛊之法是什么,但已能隐隐觉出那必定不是什么好方法。
到时她这条命就算是暂时保下了,也定会大伤元气。
她只叫顾潇保她不死,却未叫她保自己无事。
这些祝子安一概不知。
只是上官文若近来有些悲观罢了,不过刚刚在他怀里暖了片刻,却也好多了。
她慢慢推开祝子安,调平呼吸,沉了口气,立刻恢复了理智。
“师父陪阿若出去走走吧!”她只道。
“你不睡会了?”祝子安心疼地望着她疲惫的双眼。
这几日祝子安虽不知她在做些什么,却知道她一直未闲着,不是在看书,便是在出神思考。
虽然同游时,她仍会摆出一派轻松的模样叫他放心,可祝子安哪里能真的放下心来。
“不睡了。”上官文若摇摇头,“我想去城外的茶馆,见几位朋友。”
祝子安明白这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若是她的计划被打乱了,这丫头又不知要自责到什么时候。
想想还是点了头,取了她鹅毛白的披风过来,亲自为她穿好,又道:“师父陪你。”
上官文若并未拒绝。
祝子安与她形影不离是真,也是真的遵守诺言未干预她所做之事,对她的命令亦是言听计从,从不多问。
就如亡海盟弟子对盟主一般。
一个浑身带刺,满是棱角的人,在她面前,却能整日装聋作哑,百依百顺……
上官文若怎会不知,他这个样子无非是想留住她。
他越是如此,上官文若便越觉有愧。
如今她已很少能狠下心来拒绝了。
祝子安陪同她出了城,先前那家茶馆内,已有二人早早侯在一桌旁。
见上官文若过来,那二人纷纷起了身。
祝子安一眼便认出,那二人中的其一是莫时却。
他一身官服,又在下巴上粘了些胡须,显然乔装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