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冰伶回到太子府时已是深夜。清林和众嫔妾早已睡下了。
巧儿接过她的披风,放下灯笼,取灯芯的蜡烛进屋点了灯,屋内霎时明亮起来。光亮照进角落里,将一位老妇人惶急的脸映得清楚。
这是上官林春的乳娘许氏。
“许娘有事吗?”齐冰伶问。
许氏交替着一双小巧的脚,到近处道:“太子外出办事未归,小皇孙哭闹不止。奴婢来问问娘娘的意思。”
上官林春自小睡在上官朔身边,脾气都被养刁了。寻常下人陪他都不睡的。许氏也是没办法。
“那就将他抱来我屋里吧。”齐冰伶说着进了屋。许氏退下了。
齐冰伶又问巧儿,“你进府时与看门的院子问了么,他们说殿下去哪儿了?”
上官朔今早确实被召入宫城,但却是带着小皇孙一起。现在小皇孙回来了,他也一定出了宫城,到别的地方去了。
“说是沁城。”巧儿道,“八成就是丁府的事。”
齐冰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只他一人?平大人有没有去?”
“没听说去。”
如此便好极了。
齐冰伶松了口气,换件舒适宽衣做到床边,巧儿为她拆发髻。她自己又揉揉酸痛的肩膀。
巧儿忍不住抱怨:“上官家的人还真是一脉相传得冷血无情。小姐这么待她,她竟然狠心让小姐在外站了那么久。不如今日就别练功了。”
“住口!”齐冰伶瞪了她一眼,虽是在自己屋里,但议论皇家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忍了六年终于熬出头了,再为一点小事乱了大局,不值当。
巧儿听话的闭了嘴。
又听齐冰伶道:“她生着重病,还肯助我,已是大恩。我身体强健,多站一会有什么。我现在只盼她这病能快些好起来。”她忽然顿住了,起身披衣坐到桌前,将今日所见上官文若的症状全部写下来,叫巧儿明日以普通问诊为由送到清音观。竹其慧看到必会明白。
这边信刚备好,便听到敲门声。
巧儿去开了门。门外,上官林春牵着许氏的手,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一双眼怯怯地望着齐冰伶。
齐冰伶与他亲近得少,生疏也正常。平日多看他一眼,心里都不好受。今日却破例想多亲他一些。
“你过来!”齐冰伶招招手。
许氏松了手,巧儿将他抱到齐冰伶怀里。门关上,许氏走远了。上官林春哇哇大哭。
齐冰伶一边给他抹着眼泪,一边皱着眉,“哭什么?娘在这儿。”说罢将他抱到腿上颠了颠。
小娃娃总算不哭了,但看向齐冰伶的眼神仍然带着惧色。
齐冰伶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你是娘的儿子,可不能遇到一点事就哭鼻子。”
又将他放下来,“巧儿来,给他抱床上去,哄他睡吧。”
巧儿抱起上官林春去床上,小孩子始终怕得不说话,偶尔喊上一句“娘亲”,也是极小声。巧儿忍不住拍拍他的头,“你娘还有很多事做。你要乖乖,做个男子汉。”
“娘很喜欢男子汉么?”上官林春昂起头,奶声奶气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