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眼神似在告诉齐冰伶,一切有他在。
上官近台淡然一笑,徐徐说道:“南山一战,海宫太祖皇帝齐恒与琉璃先帝上官楼作赌,先到南山者为王。齐恒一路奔驰,先一步率军到南山。
先帝本应遵守承诺,迎齐恒登基。可赶往南山的半路遇到一对母女。一问才知,他二人是齐恒的妻儿。为先一步到南山,齐恒不顾百姓疲惫加速行军,还将自己的妻儿抛弃在此。
那个孩子,当年不过四岁。
先帝不忍百姓惨遭齐恒苛政荼毒,这才决心一反。
二人在南山决一死战。
期间,被先帝所救的那位母亲为了保护年幼的孩子,持剑入军拼死抵抗。
那一夜,她再也没回来。
朕,永远失去了朕的母亲。
你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
他摇摇头。
“朕就是要让齐恒眼睁睁看着,他用朕母亲性命换来江山,落在朕的手上。”
“朕做到了。”他忽然笑起来,似乎很满足。然而眸中的一点晶莹渐渐溢出眼眶。
上官文若静静地望着他的笑,仿佛看到六年前那个无知荒谬的自己。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了。
因为一己之仇,害无数人丧命。真的值得吗?
不知不觉,上官文若的双眸已然噙泪。
她看向齐冰伶,只见齐冰伶摇着头,又退了半步。
这数年来的所有事,仿佛回到了原点。
齐冰伶这才全部明白。
“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她震惊地望着上官近台,喃喃着。
“海宫和琉璃,是一家……”
“伶儿,都过去了。”林成自后扶住她,却被她挣开了。
突然之变让她的心烦乱如麻。
她自林成手上一把拔出识心,正对上官近台,“所以琉璃与海宫这些年的争斗,归根结底,都是你在复仇?”
上官近台静静地端详着她,眼神中露出一丝悲悯。
他看了眼地上的上官文若和李鱼,又对齐冰伶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杀了朕吗?如果朕死了,上官文若和这个小随从都会给朕陪葬。同样,你也拿不到玉玺。”
他将玉玺护在胸前,此时若贸然上前致他坠溪,玉玺便要同他沉入溪底。
齐冰伶听罢,先将剑放下了,“好,我们谈条件。你先将那两人放了。玉玺暂放在你手上,我也不取你性命。如何?”
上官文若看着她,虚弱地摇摇头。她们一路走来,何其不易,生死关头,不能再因为她而误大局。
“朕说过,朕要你的命。”上官近台严厉道。
话音刚落,众人身后,又传来兵甲声。
林成急忙回头,看见对军衣着,心下一惊,“是琉璃军。”
有上官近台在此与众人周旋的工夫,刚刚集结的琉璃军正好趁机断了海宫军的后路。
“朕再说一遍,朕要你的命。”上官近台阴冷一笑。
海宫将士们见状,纷纷拔了剑,却见齐冰伶一个抬手阻止。
“好!”她再次将剑举起来,不过这次是架在自己脖子上。
“我可以死!”她说着向前一步,距上官近台不过一丈远,“不过要先让你的人撤到山下。”
上官近台一声令下,琉璃军折返回去。
待山下没了动静,齐冰伶才用剑死死抵住自己颈侧,双手颤抖地将皮肉割出血来。
“伶儿!”林成喊。
“别过来!”齐冰伶偏头道。
周遭一切,肃穆萧然,安静如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