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祝子安没有选择相助齐冰伶,最坏的结果能坏到哪里去呢?齐冰伶困居昌池,战事胶着。自己被俘,生死未卜。那又能怎么样呢?上官文若心里的想法与昨夜截然不同,家国天下,与我何干?
这句话念出,上官文若只觉心惊,却也分不出这到底是自己一时绝望的气话还是真正不同的心境。
她泪眼模糊望向祝子安,连一句道歉也说不出。自然,现在即便说,又有何用?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
初升的旭日闪耀着灿灿金光,奉阳城门左右大敞,城内百姓分列道路两旁,争先恐后地想看看这位还众人家园,救众人于水火的长宁公主是何模样。
大军就要入城了。
钟和点兵结束,与齐冰伶寥寥汇报后,骑马至阵前。
所有的一切已准备妥当。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苦尽甘来的喜悦。
此刻的奉阳,正以安详的姿态等待着新的王者,帐外,甚至百里之外的城区,一片欢腾,高歌喜乐。而被一片安和裹挟着的军营帐里,上官文若毫无保留撕裂开的心,肃穆地令人生畏。
她听见有人进来,却如何也不愿回身。纵使她心里万千波澜,在一个个局外人眼中,也不过是浮光掠影。她与祝子安,那份交织十余年的情分,她说不清,也不愿说,旁人猜不透更无暇去猜。
“文若。”林成进帐唤她。
上官文若听得声音心中苦笑一声,那声音带着掩饰的平静,却也足以让人致以感谢了。
“我没事。”她对林成说,艰难地吐出三个急促而连续的字来。
他们静默了许久。林成立在门边,上官文若跪在台前。林成刻意屏着呼吸,手紧攥着剑柄,好不要发出声音。上官文若单手掩面,已是将喘息声降到最低。
“要入城了。”林成的话轻碰在上官文若身上。
“我知道。”
没有让林成放心的答语。他很想劝她,却又怕打扰她。
“文若,子安兄的离开,大家都很难受。”
“你也难受吗?”
林成垂眸,一时失语。
“很好。”上官文若揩了泪,面无血色站了起来,晃着身子走到离林成稍近的地方,“那你告诉我,昨夜子安为什么会出营迎战?你们可曾收到我的信,可曾?”
“收到了。”
“但还是让他去了,对吗?”
“我没有。”
“没有主帅许可,私自出营是什么下场,师父他在军中这么久怎会不知?”
“我没有。”林成坚定望向上官文若,对视瞬间,上官文若不知为何复又悲伤起来。
“如果师父知道,自己最信任的的兄弟全然不顾他的安危将他置于战场险境,将作何感想?”
“文若你听我解释,那日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上官文若喝道,“这就是你们拿他性命换取胜利的借口吗?倘若昨日被敌军包围的人是你,根本不会出事。盛如君的目标不是奉阳,而是我师父。他在试探,你们到底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林成听她说完,仔细回想起战局,这才有些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