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君做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设套。
要了祝子安的命,便如同要了上官文若的命。没有上官文若的辅佐齐冰伶会面临怎样的处境林成再清楚不过。
但是此时,再想挽留她已是难上加难。
“你为何,不早说呢?”林成怔怔反问。
“我写了信,你们为何不听呢?”上官文若看向他。
而今多说什么都已是徒劳。
“现在我反而要谢谢盛如君,让我清楚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告诉我,让我师父出营的命令是谁下的,你,还是齐冰伶?”
“上官文若!”林成不安地打断了她,“事已至此,你追根究底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子安知道,这世间竟再无人对他心存记挂,哪怕只是查明他因何而故都做不到,又将作何感想?”
“你冷静点,这还是军中。”
上官文若没有理会他,却也没有刻意躲避他的靠近,眼睛直直看向林成,并无半点退缩。叹了口气,上官文若又道:“林成,我看不起你。”
林成有意避开她的目光,淡淡道:“我林成问心无愧便可。”说罢转身将走。
“林成,”上官文若短促喊了他,他倒真像提前预判了一般适时听了脚步,“当真是你,让我师父出营的么?”
“是。”林成犹豫答道,故意显得无所畏惧。
“好,我知道了。”上官文若淡定的语气里带了绝望。
林成皱了皱眉,转过身来看她。
“同样的话,我问了两次,你答了两次,截然不同。”上官文若狡黠撇了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成无奈地低了低头,想反驳却也无能为力。
他轻易不说谎,今日的话说得矛盾而吞吐,只能是为了齐冰伶有所隐瞒。
“是她,对吗?”上官文若还是毫不留情说了真话。
林成看着眼前的上官文若,那份聪慧多年来还是如此。他本可以避开她的试探,却还是没有拗过自己的心,他不想瞒她,或者也瞒不过她。
“伶儿是为大局着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懂。”上官文若说得漫不经心似的,只是无奈万分,却也愤恨不已。
“伶儿她不是有意的。文若,你先随我们入城,日后,待你二人的气消了,再说此事不迟。”
“不会有日后了。即使有,也与我无关了。”
“你说什么?”
“我答应过齐冰伶助她复国,现在我做到了,也该走了。”
“走?去哪里?”
“我还不知道去哪儿,但是至少会去趟通州。那儿是师父长大的地方,他喜欢那儿,我想带他看看。”
“战乱初平,朝局未稳,你现在离开,你叫伶儿一个人怎么办?”
“无退,”上官文若刻意压制着心情,语重心长说道:“这奉阳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恢弘辽阔时容得下这山间原野的几万大军;沉静安闲时也不过是天子脚下伶仃之地,被死死踩住毫无缝隙。我上官文若只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兵家谋士,若在战时,还能苟延残喘几日,可战乱一过,便只有尖刀白绫,二者择一的份儿了。我留与不留,于朝局有何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