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迎拿他们没办法,留下几人在院里说笑,自己带含香去一旁,问道:“二爷有信儿了么?今年回来过节么?”
含香摇头,“二爷带着夫人和小郡主去看槿姑娘了。”
卫阿迎明白了,朝含香嘱咐:“你拿些糕饼,也去看看槿娘罢,顺便问问二爷那儿钱够不够用。”
含香明白,拿上东西骑马出门,到附近小松山上舒锦娘墓前一瞧,祝子安与上官文若正在墓前饮酒。二爷肯许夫人饮酒,想来夫人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
再看草地上放了三只酒盏,还有一只应是槿娘的。
那二人素来是心胸开阔之人,不喜被悲戚之事费心劳神,如今与墓中人共饮,这纪念之法倒也别致。
含香再一瞧,只见不远的树上,祝念溪用绳子捆着,已经睡着了。
那夫妻俩不想孩子喝酒,又怕她乱跑,不得已出此下策,祝念溪倒是适应得很不错。
含香苦笑着摇摇头。心道卫阿迎总担心祝子安和上官文若日子过得如何,实则最该担心的是这二人别将好好的孩子给搞死了。
不远处,山岗上有人放天灯。
今年的天灯格外多,又大又亮,多时祈愿女皇长命百岁,世间太平的。
唯独一盏灯有些特别,其上无字,只有一只小葫芦。
萧惜命看着自己的葫芦飞上天,开心地跳起脚,“葫芦飞飞,葫芦飞飞。”
顾潇拉住他的手,生怕他再跳一下也飞到天上去。
自从这个弟弟失而复得,顾潇恨不得用绳子将他拴在裤腰上。
这些年她虽然还游历各处,炼毒寻药,但回清音观的日子明显多了。有时是带萧惜命见见易未,有时是同她的弟子们讲些书本上没有的歪道理,每当他们听不懂,顾潇又要抱怨,世间无人比得上她的好师侄。无奈他那师侄已经被倒霉师弟拐跑了。
等她那些弟子听烦了,便找竹其慧抱怨,竹其慧无奈,也只好朝顾潇道:“师叔的子夜散快耗光了吧。这回听说简照前辈已经找到一颗药自昏自醒的法子,师叔不想试试?”
顾潇当然想,若能一颗药使人假死,一段时日再自己起死回生,便更神了。顾潇喜欢。
于是便又带着萧惜命出观了,到处寻找古药方,中秋节时已寻至通州城了。
姐弟俩站在山岗上,都抬头望着天。萧惜命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灯,顾潇则从灯看到月亮。都道月满则亏,她与简照当年有多叛逆,今时便有多凄凉。但顾潇心里,亏月仍可再满,朝夕而已。莫说是再一年,便是十年,一辈子,到他们白发苍苍,一定能再见的。
朝暮山庄里,简不疑和简不惑跟着湘君给前辈们敬酒,敬了一圈,独独不见简照。简不疑出去找了一圈,才见简照一个人坐在院中的轮椅上,同简随话家常。
他们两个,一个是昔日的武学第一,一个是昔日的医家圣手,垂暮之年,说起年轻时,不免侃侃而谈。
简不疑正要上前,却被简修宁叫住。简不疑这才意识到失礼,回身朝师父赔不是。他是未来要做掌门的人,不应被过多感情所牵绊。但凡与情有关之事,都要少听。
谁知这次简修宁松了口,只道:“带湘儿一起过去吧。”
简修宁此生欠简乔太多,如今已无法弥补。虽不知不疑与不惑谁会是湘儿的归宿,但至少不要伤她太深。想到此,简修宁心口一痛。
往常每年中秋,简乔与他言及女儿婚事,简修宁都不以为意。今年倒是在意了。可往后年年中秋,都不会再有简乔。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奉阳城,国公府。李鱼忽闻有人敲门,上前开门一瞧,见是林春,连忙跪下唤“太子。”想想又道:“小公主已经睡下了,要么殿下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