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舒笑道:“润谦哥哥怎地如此生气,可是快要成亲的人,要开心才好。”
“我方才说了。”李润谦冷冷道:“我不会与你成亲。”
“不与我成亲?”周舒舒挑眉,“润谦哥哥,当初若不是我说服舅舅你定会断掉对杜婉的情和我成亲,舅舅会放你出来?若被舅舅知道实际是你污了我身子,他该如何?这事传出去,你不娶我,你前途又该如何?舅舅舅妈在镇上如何自处?”
“一切是你设计!”李润谦拳头紧握,忽然想到什么,愤怒道:“那天,你带了酒。”
“我是带了酒,不过,是为了替杜婉送行。”周舒舒道:“喝酒的人是你,没有人逼你。”
“你……”
“你们男人,最会耍赖,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却什么也不认。”
撇了一眼李润谦涨红的脸,周舒舒看着手上的发簪,道:“润谦哥哥,你说世人愿意相信一个柔弱温柔的姑娘有如此心计,还是更愿意相信温柔的姑娘被外来的疯女子横插一脚,导致那男人始乱终弃?”
李润谦猛地抬头,“周舒舒!”
“润谦哥哥,世人总是只愿相信他们自己想相信的,你觉得在他们看来,哪个故事更好听?”
周舒舒自顾自地说。
李润谦只想逃离,眼前的周舒舒,面带微笑,却宛若地狱厉鬼,阴森可怕。
“啊婉在哪里?”
周舒舒道:“死了!”
“我!杀!的!”
一字一顿。
“你!”李润谦气极,猛地冲上来,抓住周舒舒的双臂,“周舒舒,你怎么会如此狠毒!”
“我狠毒?”李润谦大手像铁钳般紧紧攥着周舒舒,周舒舒似感觉不到疼痛,她痛苦道:“你怎么说你不狠?我从小与你一起长大,你何时正眼瞧过我?凭什么你不过见面几次的陌生人都能够占满你的世界,我却连一个角落也没有!杀人挖心不如无情来得更狠!”
“你疯了,简直不可理喻!”
“是,我疯了!从你看杜婉的那一眼开始,我便疯了!”周舒舒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润谦哥哥,你如此喜欢她,我偏要折磨她!我能一把火让杜婉在村子里失了人心,也能一句话让杜婉心甘情愿地为了她弟弟去死!”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润谦难以置信地看着周舒舒,身子退后了几步,“火是你放的!阿婉是你杀的!”
忽而像想到了什么,李润谦霎时脸色苍白,颤声道:“该不会杜和,杜和也是你……”
“我巴不得亲手杀了杜和,好让杜婉好好体会好朋友杀死弟弟的滋味。”周舒舒叹了一声,“可惜了,杜婉走后,我在一次无意中偷偷听到事实:杜和与周庚玩游戏,周庚一直当鬼,心中有气,便推了杜和下水,见出了人命,便颠倒是非,你知道,周庚有个表亲是当官的,其他人如何不怕?”
“何况他本人又长得壮实,本族人和外来人,谁轻谁重,小孩不知道怎么做,大人难道还不懂吗?闹了人命,可是要出官司的。”
“这也是杜婉去衙门,连门都没进,便被人赶了出来的原因。”
周舒舒三言两语便道出了一切。
李润谦只觉得胸口似被大石般压着难受。
他好似是第一次看清村里人的面孔,那往日和善的脸庞,竟全都模糊不清,只看见一张张魔鬼似的面具,嘲笑般看着自己。
李润谦痛苦地蹲在地上,良久,他才站起来,脸色漠然地看着周舒舒:“我会和父亲亲自说退亲之事,待寻得阿婉,我便带她离开,这里的一切,不再与我相干。”
李润谦转身离开,周舒舒冷声,“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
李润谦回头,“你若逼我,我便一死。”
那双眼眸,平静,无波无澜。
是一潭死水。
周舒舒心下一颤。
“李润谦!”周舒舒忽地大叫,“你总共才见杜婉几次,三次都不到,就为她付出生命?一个外来人,一个疯女人,值得你如此?!”
“你莫要污了阿婉。”李润谦眼神冰冷,看周舒舒的眼神如同陌生人。
“李润谦!”李润谦转身离开,闻见周舒舒再次喊他,他却没有回头。
“别想离开!”见李润谦不再回头,周舒舒气红了眼,随手拿起桌上木质雕像,对着李润谦的头狠狠砸了过去!
她恨!
她太恨了!
雕像重如砖头,周舒舒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气,毫无防备地李润谦被砸得额上全是血,身子软软瘫了下去。
“舒舒,怎么回事?”
周力原在门口并没离开,听得房间动静,忍不住担心还是冲了进来,见李润谦瘫倒在地,脸上全是血,不由得大惊失色。
“爷爷,没什么,润谦哥哥只是睡了。”此时的周舒舒已清醒过来,她擦干雕像上的血迹,把它放好,然后走在李润谦旁边蹲下,她拿出手帕,一点一点的,慢慢地擦着李润谦脸上的血,待把血迹擦干,把李润谦的容貌整理好,周舒舒笑了,她摸了摸李润谦的脸,道:“润谦哥哥,你一直都这么好看,可怎么变得那么不乖了呢,都怪杜婉,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对她。”
“舒舒……”周力见周舒舒如此,又恐惧又担心又惶惑。
“爷爷,我没事。”周舒舒摇了摇头,“爷爷,剩下我要走的的路,你会帮我的对吗?”
看着周舒舒的眼,周力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舒舒是他的珍宝。
他愿意付出一切。
周舒舒莞尔一笑,“爷爷,帮我找个流浪汉来。”
周力望了望周舒舒怀里的李润谦,转身走了出去。
“润谦哥哥,我骗了你,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周舒舒摸了摸李润谦的脸,柔声道:“杜婉等会就回来了,我会好好地送份大礼给她。”
“想必就是这份大礼,让杜婉化了妖。”
昏暗的破庙,只有银月投下的几缕光亮。顾梁歌看着周舒舒又哭又笑的脸,冷冷道,“你藏了李润谦的尸体。大喜之日将近,不见了李润谦,村中的人肯定会找,而周力则趁机把尸体丢在河边装作找到的模样,而在大家找李润谦的空档,你便放火烧了早已被你在屋子做了手脚而晕倒在地的杜婉。”
顾梁歌顿了顿,“当然,还有那位不知姓名的流浪汉,既被你当做诋毁杜婉设计毁你清白的棋子,又被你烧死在火场,从此,一切皆在你之口,翻云覆雨,轻而易举。”
“你真聪明,一切都被你猜到了。”周舒舒笑道:“仙人,你这么聪明,我都不舍得你死。”
“你要杀我?”顾梁歌眉眼一挑。
周舒舒笑道:“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你说那么多呢?”
周舒舒竖起食指,轻声道:“仙人,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哦。”
“周舒舒,你杀不了我。”
“仙人,你在庙里的时候,我有好好观察,你被杜婉所伤,连说话都辛苦,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你,不过任人宰割。”周舒舒手中匕首忽现。
顾梁歌眼眸冷了下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顾梁歌话音刚落,昏暗的破庙忽地出现无数火光,亮如白昼的破庙内,但见昊清宗一干弟子和村民及衙门的人拿着火把,看着破庙内的周舒舒,神色不一。
周舒舒望着忽然出现的人群,再看看顾梁歌,脸色一白。
“你什么都计划好了。”周舒舒颤声。
“舒舒!”被昊清宗弟子押着的周力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而,一道黑色身影冲了进来:“周舒舒,还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