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并不看他,只拿着茶盏抿了一口,“那你且说说,你错在何处。”
“臣……不该僭越……”
“看来你还是不知。”
裴钰将茶盏放下,“你有两错!第一错,以贱妾为尊,乱了祖宗礼法,是为不仁。第二错,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关心其别人家后院的事,是为不义。如此不仁不义,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靖安侯怎么也没想到,嘉靖太子并不抓他话中的僭越之处,反而给他扣上个不仁不义的帽子,吓得他赶紧跪了下去,“微臣知罪!微臣惶恐!”
“孤今日却不罚你!”裴钰摇了摇头,不知对身边的楚飞吩咐了些什么,楚飞转身离去,很快就回来了,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三杯酒。
“这从左到右依次是女儿红、满庭芳和韶华慢——”
楚飞先是这么说了一句,让人琢磨不透嘉靖太子究竟想做什么,但很快又补了一句,“这三杯好酒可皆是下了断肠散剧毒之酒。”
靖安侯以为嘉靖太子这是要给他个了断,吓得腿都软了,整个人都像丢了魂。
孙妙玉由董双成陪着在远处看着,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从前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人。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旁某人的神色,赶忙收回了目光,对着他心虚一笑。
董双成并不吃她这套,冷哼了一声,继续看着那边的动静。
裴钰拿起那其中一杯毒酒闻了闻,然后放下,“那柳氏几次三番离间相府和侯府的关系,依孤看是留不得了,这酒靖安侯若是舍不得喂你的姑母喝,你便自己饮了,也算给孤一个交代!”
宋灵枢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要柳梦如的命,柳氏做的腌臜事,确实足够她死千万次。
可若太子哥哥真的逼死了她,宋明怜安能不恨她宋灵枢?说到底那是她的生身母亲。
宋灵枢下意识就要劝阻他,却插不上话,便看了看宋明怜的神情。
宋明怜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嘉靖太子一两句话,便决定了柳梦如的生死,柳梦如纵然罪大恶极,也该审判一番,让她辩驳才是。
宋明怜这才发现,这个世界和她生活的那个世界,有着本质的不同,在这里上位者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宋明怜不是那愤世嫉俗的愤青,她不会为了旁人的生死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她也无力改变这个世界,只能改变自己。
柳彦温端着那毒酒战战兢兢的离开,他记着老侯爷自尽前和他交代的话,可如今皇命难违,难道他要舍了自己保全柳梦如?
他还这样年青,正是做一番大好事业的时候,他不想死!
人在生死前面,其他的东西仿佛都变得一文不值。
柳彦温已然做了决定:死姑母不死自己。
自打柳彦温走后,宋明怜就愣在可原地,其实她只是在想如何苟住自己,毕竟她惜命的紧。
可她这样失魂落魄的表情,在宋灵枢眼里,便是为柳氏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