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晔椋错愕,宋灵枢继续道,“如今本宫住在太和宫,这宫里宫外,哪一件事可以瞒过陛下去?陛下若是有意开恩,直接将沈葭送回你府中便是了,总归那日说的是口谕又非明旨。可陛下没有,却明知道你是来向本宫求情的,还是让你进来见了本宫,陛下——”
“是想看看本宫究竟作何抉择……”
宋灵枢微微一笑,“你知道的,我从不怕惹恼他,可是你怕吗?”
宋灵枢最后自称的是我,而非本宫,沈晔椋听她与自己如此推心置腹的说话,将事情也分析的敞亮,知道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重重的磕了个头:
“求娘娘教我!”
宋灵枢叹了口气,“陛下从西北将本宫带回来,景氏世代镇守西北,虽说如今还算忠心,可帝王心术总是不放心的。”
“若是沈将军自请到西北戍边,那陛下万万没有让戍边将领唯一的女眷和亲的道理,这么做岂非凉了千万将士的心?”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沈晔椋在不懂就真的是蠢笨了,他欣喜若狂,“多谢娘娘!今日大恩,来日必偿。”
宋灵枢却摇了摇头,“西北苦寒,将军多保重。”
沈晔椋明白,这一去或许便是一世,他失了帝王心,再不被召回也是有可能的。
一边是长安富贵光耀门楣,而另一边则是唯一的亲人。
沈晔椋到底还是选了沈葭,从宋灵枢处出来后,直接去面见天子。
天子神情不阴不阳,只高坐在明堂之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沈卿心意已决?”
沈晔椋磕头,“愿陛下成全!”
“也罢——”裴钰自然知道这主意是谁给他出的,到底是允了,“那朕便遂了你的心愿,出去吧。”
沈晔椋谢恩后离开,匆匆离宫,回到家时,渔邨已经将沈葭送回。
这不过一日,沈葭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于陛下也算有功,为何陛下就是不肯纳她?
难道仅仅是为了宋灵枢?
她不肯相信,她怎么也不肯相信,天子九五之尊怎么可能只守着一个女子过一世?
若是以前沈晔椋恐怕早就去宽慰她了,可如今他深知,不能让沈葭继续这样痴心妄想下去了。
“长姐还是收了那些心思吧。今日你还能全身而退,是我自请戍边,向陛下换的恩典,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只怕没有人能够护着你了。”
沈葭惊愕的看着沈晔椋,刚想开口解释,已然被沈晔椋冷冷打断,“我会在去赴任前,给你找一门亲事,你就安心待嫁吧,咱们沈家能有如今,是父亲用全家老小的性命换来的,不能在你手上断送了!”
若沈晔椋不替沈老将军还好,一提沈葭便怒了,沈老将军就是沈葭的心魔,她自小被亲娘灌输,是沈老将军抛弃了他们娘俩,心中早就恨死沈老将军了。
“沈家满门的性命与我有什么关系!”沈葭红了眼,大骂道,“他抛弃了我和娘亲,我和娘没有享过将军府一天的福气,你们被灭门的事情却还要连累我们!娘把我藏在柜子里,自己去面对那些歹人!她、她是在我眼前被凌虐致死的!我恨死你们姓沈的还来不及!若我能断送了沈家,我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