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数日,嘉靖太子日日满载而归,却在某一日听闻陛下身子不适提前回宫,秋猎之事全部交给裴钰打理。
此次本是宸王裴珩争着复宠的大好时机,可裴珩却告病,留在了长安。
裴钰心中有些不安,有影子的情报传来,说是近日平西侯与裴珩关系密切,频繁出入王府。
平西侯当初诬告宋家,花了大手笔做伪证,平西侯心中明白,这事他是瞒不过裴钰的。
于是几番暗示,裴钰也没有出言训斥阻止,这才敢如此做的。
可是平西侯怎么也没料到,太子殿下竟会向陛下请旨,让三司主审宋怀清父子通敌卖国的案子。
三司会审,铁定翻案。
届时倒霉的就是平西侯府了。
平西侯本来怎么也想不通,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反复无常?
可那日在朝堂上,太子殿下护着宋家女的时候,平西侯什么都明白了。
太子殿下对宋家的事不管不顾,不过是想逼得那女子走投无路,只能投入他的怀抱,他在出面为宋家平反,如此一来,那女子定然对他死心塌地。
可他平西侯府,却丝毫没有在太子殿下的考虑之中。
平西侯自问这些年对先皇后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如何肯甘心?
便投入宸王裴珩的阵营,想来个破釜沉舟。
最让裴钰担心的无非是宋灵枢还在东宫,若长安真有个差池,只怕那些人不会放过她……
这是裴钰第一次后悔,将宋灵枢太早暴露在人前。
这种不安的感觉持续到夜晚,裴钰总觉得自己忽略掉了些什么,突然之间醒悟,去了原来该是元溯帝所在的帐子里。
果然……
原本应该已经回长安的元溯帝,此刻还睡在里头,看见裴钰闯进去,也丝毫不吃惊,元溯帝淡淡道:
“朕猜想瞒不过你,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想明白了,他们今夜便会举兵谋逆……”
裴钰咬着唇,终究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陛下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他日后该如何自处……”
“这是他的命,他怨不得朕,也不会怨你。”元溯帝铁石心肠道,却还是叹了口气,“而且你必须留他一条命……”
裴钰冷笑,“陛下如何笃定孤可以,那可是谋逆的大罪!”
“因为你欠他们的。”元溯帝冷冷道,“璇儿也好,他也好,还有朕!为了你这个完美无缺的储君,都付出了太多!”
“钰儿……”元溯帝第一次这样唤嘉靖太子,也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慈父面容,“你明白吗?”
裴钰苦笑,“若是孤在笨一些就好了,不知道这些也便不会如此煎熬,父皇……”
这也是裴钰第一次这样称呼他的皇父,“你赢了……孤会保下他,后世包庇谋逆之人不肖君父的名声全都落到孤头上,孤也无所畏惧。”
裴钰转身就要离开,终究是委屈的哭了出来,“可父皇应该早些告诉孤的啊!她还在宫中……”
元溯帝叹了口气,“朕想到了,可若非如此,他们不会信,也会觉得没有胜算。”
裴钰再不言,径直离开。
因为元溯帝不会明白,宋灵枢于裴钰而言,比大齐江山还要略重些。
江山丢了可以卷土重来……
可世上只得一个宋灵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