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未亲身经历过当年的吉州之乱,可百姓讳莫如深的模样足以证明当年的惨烈,据闻只差一点,梁王就坐上了龙椅。
可见当今圣上该是如何恨梁王一派的人。
哪怕过去二十年,至今还无人敢在朝堂上提及这几个字。
“若是无所作为,你就真的只剩下‘等死’二字了。”方铮眉头深皱,声音有些冷,“皇上虽不愿人提及当年之事,甚至会迁怒,不过你到底也是无辜的,最多有投机取巧之嫌。”
“那,那会如何?”投机取巧这罪名可大可小。
“最严重会夺了你今年会试资格。”方铮这话说的肯定。
郑家贤重重吐出一口气,不考就不考吧,能活着就成。
这才松缓,方铮便催促,“快些烧了,这几日就别出门了,有人来敲门,也莫要开门,不管是谁。”
郑家贤已经无法思考,方铮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怔怔点头,而后两只手指捻起书,幽魂似的回了自己院子。
“相公,怎么会这样?”冯轻朝方铮走去,她察觉方铮神情严肃,有些担心,“你会不会受牵连?”
毕竟同是清丰县过来的,方铮跟郑家贤关系又是最好,冯轻怕此事另有蹊跷。
牵着冯轻的手,方铮不愿让自家娘子担心,他摇头,“皇上圣明,此事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至于后续为如何,先静观其变吧。”
方铮也不过是读了书,又自己琢磨,并未亲眼见过,皇上性情如何,他也只能猜出个大概。
冯轻还是不放心,她拉着方铮就回院子,“相公,这几日你也别出门了,就呆在院子里,有人敲门,咱也别开,这事跟相公没有任何关系。”
这里不比后世,强权社会,当官的弄死个把人命根本不算个事,正值考试之际,这事怎么想都透着不寻常。
“嗯。”方铮也正有此意。
两人回了院子。
虽此事跟方铮无关,可冯轻心里总还是七上八下的,连收拾绣线的心情都没了,她先将包袱放下,打算过几日再慢慢整理。
眼见着娘子比自己还担心,方铮心软如水,他低头,亲了亲冯轻,笑道:“娘子莫担心,此事牵扯不到为夫。”
“嗯。”冯轻仍旧闷闷不乐。
方铮眸子深了深,视线落在自家娘子露出来些许的脖颈处,或许有一种法子能让娘子没精力想别的。
心动自然不如行动。
接下来,冯轻陷入水生火热中,果真是再没心思想旁的。
累及之后,睡得也熟。
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日巳时,若不是担心娘子会饿着,方铮还舍不得叫醒冯轻。
“相公?”费力地睁开眼,透过窗户的阳光仍旧有些刺眼,冯轻不适地重新闭上眼,等适应了光亮,这才慢慢睁开,昨日到最后,冯轻没忍住,哭了出来,这番醒来才发觉眼睛肿胀,嗓子更是沙哑的厉害。
方铮心疼地将人扶起来,又拿过准备好的湿布巾,敷在娘子眼上,“都怪为夫,娘子若是生气,便打两下出出气。”
靠在方铮怀里,冯轻低低哼了一声,“体力不如你,这怪不了相公,反正昨日我也尝到了甜头。”
这话可算得上露骨了,方铮一阵轻笑,亲了亲她的额头,“那娘子以后可要每日多走走,身子好了才能享受更多。”
她家相公恐怕除了做饭,其他事情都能无师自通。
论脸皮厚度,冯轻可不敢跟方铮比,她故作生气地拧了一下方铮的胳膊,“相公能一直有这般体力我才是真的有福。”
她好歹来自千年后,论开车技术,还能输给一个古人?
事实证明,她真的能输给这个不一般的古人。
方铮又一声笑,他贴着冯轻的耳际,轻呼一口气,察觉到冯轻身子轻颤,这才说:“娘子放心,为夫还有许多式样,只盼娘子莫要跟昨日一般求饶便成。”
冯轻输了。
她拉下布巾,狠狠瞪了方铮一眼。
这一眼非但无威慑力,更多却是潋滟波光,勾魂夺魄。
心头火气顿生。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方铮端起旁边的碗,转移了话题,“娘子尝尝味道,为夫特意放了些糖。”
经过这么多回的尝试,方铮勉强也能做出来粥了,虽然味道真的很一般,仔细闻着还有一股焦糊味。
将近十个时辰没进食,冯轻吃啥都是香的,一碗温度正好的粥被冯轻几口喝完。
胃里有了东西,这才舒服些。
冯轻左手微微抬起,斜了方铮一眼,“扶你家娘子去出恭。”
噗——
说完,倒是她自己先笑了。
身体酸疼的厉害,到底也是方铮将人扶着出去又回来。
“娘子再睡一阵。”虽身子无力,面上倒是红润,眼底更是泛着春光,方铮生怕自己又忍不住,他让冯轻躺下,替她盖好了被子。
“相公——”冯轻抓着方铮的手。
清醒过来,冯轻藏在心底的担忧又冒了出来。
“娘子乖,为夫不走,就在这里陪着娘子。”方铮反手握着冯轻的手,察觉到她的手有些冷,便将她的手放在被子里。
方铮就坐在床边,一手执书,另一手拍着床上的人儿,无声,却温馨无比。
相公在身侧,冯轻这才放心,她疲累不已,眼睛慢慢合上,正要睡着时,外头传来隐约的敲门声。
瞬间睁开眼,冯轻抓着方铮的手,紧张地问:“是不是有人敲门?”
不管哪个时候,天才总是更容易遭人嫉妒,哪怕此事跟方铮无关,冯轻也放心不下。
有些时候,便是无关,若是有心为之,自家相公也能被牵扯进去。
敲门声没有停歇,是真的有人。
“为夫去看看,娘子接着睡。”方铮拍拍冯轻,劝道。
这会儿冯轻哪里睡得着,她干脆坐起身,准备穿衣裳,“我跟相公一起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