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事,方蒋氏不可能过来叫她。
冯轻急忙起身。
到了外头,方蒋氏指着院子里的人,“三郎媳妇,你爹他们一家四口都来了。”
哪怕冯轻跟冯家已经撕破了脸,在冯崇看来,冯轻还是他女儿,流着他冯家的血,不是她说断就能断的。
如今方铮中举,前途不可限量,冯崇自然是要扒着这个二女婿的,既然潘氏曾今磋磨过冯轻,让冯轻不喜,那他就带着潘氏过来道歉,光潘氏不行,还有潘氏的一对儿女。
出门之前,冯崇再三警告过潘氏,不管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冯轻原谅他们,承认冯家是她娘家,让方铮以后飞黄腾达了,也不能甩开冯家。
这不,消息一传到冯家,冯崇领着一家人就早早过来了。
方蒋氏原还不想开门,可周围邻居都看着,方蒋氏可不愿旁人对他们家指指点点的,有事关起门来解决。
冯轻刚出现,冯崇一脸慈爱地迎上来,同时暗暗朝潘氏使了个眼色。
虽然不情不愿,可想到冯崇在家里的威胁,她还是跟在冯崇身后,皮笑肉不笑地朝冯轻说:“你可算是回来了,都回县城了,也不知道回家报个信,还让我跟你爹亲自上门来,到底——”
她想说到底是小妇养的。
“轻儿,这些日子你在荆州可还好?”冯崇打断潘氏的话,关心地问。
冯轻听着就想笑。
冯崇一家四口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如今再装模作样的,实在是令人作呕。
不过今日她心情好,没有跟冯崇直接争锋相对,“我很好。”
冯轻长这么大,冯崇还没在她面前做过慈父,有些生疏,这一问一答过后,冯崇就只能干干地又说:“那就好,那就好。”
冯家人进门后,方蒋氏跟金姨就借口去了灶房,冯轻看了一圈,没见着方铮,她扬声问方蒋氏,“娘,相公呢。”
冯崇眼睛也是一亮,他以为冯轻这是在为他跟方铮牵线,心里顿时觉得满意,“这二女儿虽然平日看着张牙舞爪的,可到底也是他亲闺女,遇到好事还是想着娘家人的。”
“三郎去送那两位师傅离开了,他怕你起来问他,说去去就来。”方蒋氏一边回了冯轻,一边跟金姨一起,端着水出来。
方蒋氏可是还记得上回在东留村时,潘氏是这么欺负三郎媳妇的,这回她特意找出家里最破的瓷碗,舀了一碗水,仔细看,碗底还沉着泥呢。
“亲家母,要喝水不?”方蒋氏直接将不甚干净的碗递到潘氏面前。
潘氏嫌弃地后退,一边呵斥,“拿走,赶紧拿开!”
“咋地,亲家母这是看不上我家?”方蒋氏脸色有些难看,“亲家母啊,不瞒你说,这水里我还放了糖,平日我可都舍不得吃。”
潘氏望着黑乎乎的碗边,越发嫌弃,她张口就说:“你们家穷的连个像样的碗都没有吗?真是穷酸鬼,一点糖水把你心疼成这样。”
方蒋氏脸色一变。
“你给我住嘴!”冯崇朝潘氏狠狠瞪过去,“亲家母让你喝你就喝,叽叽歪歪做什么?”
“你,你让我喝这么脏的水?”潘氏指着方蒋氏手里的碗,尖声质问。
“亲家母,这水咋了?我们在村里的时候还喝不上这水呢?在地头干活,沟里的浑水顿一顿照样喝。”方蒋氏更不高兴了。
这话不假,当年几个孩子都小,也不能指望他们帮上什么忙,家里十多亩的地都靠她跟方老头,她将带在瓦罐里的水都给了方老头喝,自己太热太累的时候直接就喝地头沟里的水,那时候哪会讲究这些?
“那是你,我能跟你一样吗?我可是县丞夫人,是你这个乡村妇人能比的?”潘氏气的跳脚,指着方蒋氏就叫。
冯轻脸沉了下来,她直接挡在方蒋氏面前,冷笑一声,“既然你看不上娘,今日又过来做什么?一边看不上娘,一边又要巴结娘,原来这就是你作为县丞夫人的高贵之处?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冯崇气的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亲家母让你喝你就喝,你可别忘了来之前我的话。”如今方家已经不同以往,莫说他了,怕是连县令大人都得捧着,冯崇用眼神威胁潘氏。
潘氏气的呼哧呼哧直喘气。
“冯崇,你别得寸进尺。”潘氏气的眼都红了。
在来之前,冯崇威胁她,如果这回再坏事,便让她拿着休书回家。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再被休回娘家,她还要不要脸了?
潘氏原本是真打算伏小做低,让冯轻消气,可这方蒋氏跟冯轻实在是欺人太甚,潘氏怎么忍得了?
“回去你就给我滚回你娘家。”这回可不同于上回方铮考中秀才,如今方铮已是举人,两只脚已经踏入官场了,冯崇一个比芝麻还小的官,又怎能跟解元比?
只要能让冯轻高兴,他就是休了潘氏也愿意。
区区一个潘氏,又怎能跟他的前途相比?
潘氏跺脚,气的指着冯崇,“你——”
她想破口大骂,可话到嘴边,却被冯阮扯住了衣袖,冯阮朝潘氏摇头,而后看向冯轻,温柔地说:“二妹,姐姐知道以前你受委屈了,若是喝了这碗水能让你出气,我带我娘喝。”
“乖女儿。”潘氏心疼地抓着冯阮的手,“不成,你身子弱,不能喝这么脏的水,娘来。”
母女两执手相看泪眼。
看的冯轻一身鸡皮疙瘩。
她搓搓胳膊。
正要说话,潘氏小儿子冲上来,举着拳头,直接挥向冯轻,一边挥舞着拳头,一边骂道:“贱人,你敢欺负我娘跟姐姐,小爷打死你。”
冯轻厌恶地皱眉,直接截住他的胳膊,将人往后一推。
冯家小公子直接屁股着地。
还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冯家小公子嗷的一声,干嚎起来,顺势又往地上一躺,“贱丫头,你就是个贱丫头,你敢欺负我,我让爹发卖了你,卖去窑子里。”
小小年纪,竟说出这等肮脏的话,不光冯轻惊的,就连冯崇就满目的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