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扭身先看到车上的程大为垂首不语,继而又看到身后拐弯小路上,那个青年一直目视着他们。
一首秦风·无衣结束,那人还站在原地不动。
“唉……”程大为一声长叹,拍拍儿子道:“念哥儿,他就是你那位幸存的叔叔,湛公子。
上次我们来,只远远看到了他的身影。”
“我知道。”程怀谦挪动身体转身坐下,终是不再看那人。
第一次来祭拜父母时,他就跟着程大为摸近程湛住的院子,只来得及晃一眼人影,就被巡视的护卫赶走了。
沈笑轻拍了一下骡子,加快速度的同时道:“念哥儿,看一下左前方五丈,那有两个骑马的人。”
程怀谦父子同时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左前方两人已经在注意他们这架车了。
他瞬间决定:“我们不在这儿停了,走快些到永安城。”
接过沈笑手里的鞭,两人换了一下位置。
程怀谦心里有些乱,他为什么能确定那人是自己的叔叔,是因为他们的眼睛有些像。
……
转弯的小路上,程湛也望见了一直“护卫”他的两人打马来了。
他一转身就上了马车,和车夫道:“走吧。”
车夫一直提着的心放下,四爷没有怪罪,他这才想起跪下请罪。
程湛淡淡的说了一句:“走慢些就行。”
这车夫与其家人,是他身边仅剩的晋王府旧人,老实木讷,却也是真把他当成王府四公子的人。
马车徐徐走动,车后十几丈,是那两个“护卫”。
从妻子怀里抱过还在睡的儿子,程湛笑的很温柔,他一手揽过妻子,道:“没事的。”
妻子却是最了解他不过,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二次看他笑的如此放松,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四爷,你?”
“嘘…”程湛让她禁声,心里无比的开心,他们家的念哥儿还活着。
不是上次那个叫叶时的孩子,而是真正的念哥儿。
仔细想想,叶时最像自己的父王,可自己却难以对他有亲近之感。
但是念哥儿,从满月之后,自己就经常抱他,这孩子长的更像大嫂一些。
虽然和幼时不太一样,但是大概模样没变,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念哥儿的眼睛和大哥还有自己,随了父王一些。
想到大哥大嫂,程湛就想起了父王留下的那支人马。
本来应该是大哥继承的,爹却给了做世子的二哥,如今,这批人也不知道在谁手里。
以这么多年皇帝一直派人“护卫”自己,就知道这批人没有被皇帝找到。
他暗暗想着,当年自己不过十来岁,在府里除了大哥大嫂关心,还有谁会理自己?
王府出事时,他自己都是被大哥留给自己的暗卫救的,哪里会有可能得到二哥手里的令牌。
念哥儿一个失恃又失怙的孩子,就更不可能了,这孩子能自由平安的长大,真好。
不知道这次齐王事败,今上能从他那里找到人吗?
而念哥儿,有生之年又能否与自己相认。
……
紧赶慢赶,在城门关闭之前,沈笑他们还是没有进到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