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门外,宋寒着一身金线绣龙纹的大红色喜服,黑亮的长发用了一个华丽的金冠高高盘起。
宋寒素日里就爱以金冠盘发,将每一缕墨发都盘得一丝不苟,完完整整地,露出一张俊美绝伦到如精雕细琢过的脸来。
细看之下甚至有些正气。
不过他气质惯来冰冷禁欲,将那正气硬生生压下去不少,反而流露出不可亵渎的神明之像。
他骑在一匹毛色纯正的高大黑马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玄清门。神色虽一如往日般持重,但今日这身大红色的喜服,是他难得一次穿的暖色。
这摸张扬的红色在临近正午的日光下,发出略微刺眼的反光。这反光反倒趁得他整个人热烈了几分,冷冽白皙的皮肤也沾染上了许多暖色,颇有几分寒冰被融开了的意味。
身后的两队侍从,左右各五十名,站在红毯上纹丝不动,身姿挺拔。他们都穿着厚重的铠甲,抬着苏苓笙的嫁妆等了一整个早上了。苏苓笙耽搁了许久,仍未从玄清门走出来,但也并无一名士兵哀声怨道,可谓军纪严明。
终于,宋寒的眼前同样出现一抹亮色,朝他款款走来。
苏苓笙的右手端庄地执着一只团扇,左手则是由苏景辰牵着。但那折扇却未能将她的美貌掩盖半分,反而多了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
绝代佳人,美不胜收。
宋寒眼瞳微微一缩,毫不遮掩地流露出那抹惊艳之色。
不得不承认,她独一无二的这份美貌,是对每个男人最大的杀器。
苏景辰满脸不舍地把她的手递交到宋寒手上道:“宋太傅,从今以后,就是你陪在笙儿身边了。”
“定要好好护着她,平安无恙,一世安宁。”
锦城的情况极为特殊,冬天闹了一波雪灾,雪灾结束后不久,便接着下了接连一月的暴雨。苏景辰去锦城前,宋寒还未坐上摄政王的位置,所以他时至今日依旧没改过口来。
不过宋寒也不同这位小舅子计较。
宋寒自然地接过苏苓笙的手道:“好,贤王殿下敬请放心。”
或许是因为这幅身体的原因,苏苓笙此刻心里酸楚难过不已。即便苏景辰是近乎蓬头垢面的来送她,但在她眼里,这位兄长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到底是感受到原主一母同胞,相伴十六年的亲情,苏苓笙没忍住地掉下了泪,挂在小巧精致的面庞上,似颗颗亮泽的珍珠贴上去一般。
苏苓笙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口道:“兄长……”
苏景辰却笑得满面春风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傻妹妹,别误了吉时。”
直到在宋寒的搀扶下坐上了轿撵,苏苓笙才将手中的团扇放下,眼泪再也无法控制地朝身后玄清门的白衣少年看去。
他一直注视着苏苓笙的背影,笑容里夹杂了无数复杂的情绪。
像久别重逢,又像欣慰不舍。
苏苓笙虽失了宠,但这次的婚宴场面,比起长公主出嫁和亲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摄政王府离皇宫不近但也谈不上远,宋寒还是安排了人,将五尺宽的红毯一路自玄清门铺至摄政王府门口。
她乘坐的轿撵是实打实的八抬大轿;偌大的轿身几乎快占据满整条街道,而轿架的四周,皆是用上好的绣着金龙红凤的红纱金纱叠加交替,层层笼罩围绕起来的。
而红毯两边,也安排了无数人端着满满当当的篮子,朝天上撒出漫天的红玫瑰花瓣和剪碎的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