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是楚楚可怜,就越是显得安志生冤枉了她,周围有窃窃私语声,安志生面上挂不住,刚想好了言辞反驳,凌安却掩面而泣,跑了出去。
这下倒好,再完美的回辩也没了机会,安度清忍着笑,飞快追了出去,只留着安志生在原地,脸上犹如泼了墨般精彩纷呈。
翌日上午,又是方嬷嬷早课,安熙禾桌上空荡荡的,凌安倒是一切如常。至于安芮禾,她今日心情极好,时不时对凌安挤眉弄眼,面上笑容掩盖不住:“我那妹妹正禁足呢,短时间是来不了的。”
安芮禾目睹了昨日那一出,对凌安越发另眼相待,可凌安还是原来那样子,缄默又平静,根本不在意她的示好。
可安度清,却将此事作为一个笑料到处说,他爹娘哥哥,还有他私交好友,都听了他那绘声绘色一通描述。
“我后来追上了她,以为她真受了好大委屈。可拨开她手心一看,这小妮子手上不知从哪搽了点姜油,往眼上那么一抹,立刻就哭得梨花带雨的。”
此刻,安度清正在一处歌楼,红烛昏罗帐,几个同他一般大的少年围坐在一处,面前摆着蜜饯糕点和诸多酒水,怀里搂着一到两个衣不蔽体容色娇美的女人,听着小曲儿吹着香风,好不惬意。
安度清说的话题,并不是特别能博得关注,甚至他总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听得这些心思浮躁的少年耳朵都起茧了。
其中一个歪在他怀里,着一身红色纱衣的女人就娇嗔道:“安公子今夜为何总是在说别人啊,红袖还想与您共饮一杯呢,都等好久了。”
这名叫红袖的女人是袭香楼的头牌,年方十八,是最窈窕娇艳的。
此刻她已经饮了一点酒,面上笼着一层薄红,一双媚眼也愈发朦胧勾人。
安度清伸手在她身上摸了一把,换了个姿势,将红袖一把揽了起来。
“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荣六郎么?怎么今日一直缠着我不放?”
“您可别提他了!”红袖气鼓鼓的,说起话来还带着点羞恼,“他居然当着我的面点别的姑娘,还让我别多管闲事……我气不过,已经同他断了!”
安度清轻笑起来:“荣六什么性子,你也知道,你算是跟他最长了的,以往那些个女人,在他身边就没超过半个月的。”
歌女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也就红袖现在得了头牌的名儿,有些恃宠而骄,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像他们这样的风流浪.荡子,怎么可能真得在意她们?
“又在说我什么呢?”
一个清朗的少年声音递过来,甚至一瞬间搅乱了周围琵琶羌笛的靡靡之音,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汇聚过去,他是袭香楼的常客,身份亦是尊贵,几年间不知在这销金窟投入几何……但是女人们并非爱他权势钱财,此刻就比如红袖,都连忙从安度清怀里挣脱出来,忙不迭站起身,扯出一贯娇美的微笑。
“六郎……”她轻唤出声。
那少年看到安度清他们,从容踱步过来,他也一身红衣,颜色甚至比红袖身上那件更鲜艳更招摇,可偏偏他这人就是能压得住这一身红色,他似乎天生就适合这样的颜色。
令这些歌女们心动的,是超出钱财权势的东西,也是很多来此寻欢作乐的男人们所没有的东西。
少年俊美得近乎妖孽,姿态又格外畅雅风流,仿佛整个身躯便是最完美的造物。红袖难掩心动,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到他身边去。
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略过她,坐在了安度清一行人给他预留好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