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连绵下了小半月之久。
中秋佳节已过,一场秋雨一场寒,荣嘉性格倔强,但身子骨毕竟不是铁打的,卧床这些天,他身边有涯月和叶兰心在伺候。
叶兰心比较忙碌,他一面要来广平王府,另一面肃国公府也聘请他继续给凌安诊治,怕遗留什么症候。
彼时荣嘉刚发过两场高烧,睡得迷迷蒙蒙的时候,听到叶兰心谈论起凌安,忍不住睁开眼睛:“……她如何了?”
叶兰心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真亏了你,自己都成这样子了,还惦记着人家小姑娘。她已大好了,只不过被禁了足,你还是多想想自个儿,这背上快没一块好肉,将来别留了疤。”
荣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他虽是世间罕有的俊美,但并不在意自己的皮相,内心是个十足的糙汉。
况且,她身上留的疤痕已然不少,毕竟打没少挨,有些较深的疤痕有些年头了,恐怕这辈子都难以摆脱。
“王爷前几日进宫面圣了。”一直沉默的涯月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是为您冲撞安老太君一事请罪,前因后果应该都讲清了,皇上并未责怪。”
荣嘉静静听着,他一点都不意外。
民间总盛传广平王国士无双,功高盖主,戏文里唱德康弟见到自己这位亲哥哥,都要放下自己高高在上的天子姿态,变得谦卑有礼。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们兄弟二人一母同胞不假,或许也有极深的羁绊。但是广平王在德康帝面前,才是谨小慎微姿态低伏的那个。
稍有一点点事端,他就会去宫中请罪,虽然德康帝也从未降罪,但这个流程无一例外始终是要走。
昔日战功赫赫,铁血霸道的广平王,如今年岁渐长,在权力的打压下,有点变得软弱了。
涯月接着说:“皇上甚至觉得,您已适龄,若碰到了此般觉得心仪的女子,由他赐婚也不是不可以……”
荣嘉蓦然睁大眼睛,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赐婚?和谁?
待到反应过来,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搞什么,小姑娘都还未及笄,是不是太快了?”
涯月颇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伺候荣嘉那么多年,小主子的心思,尚且能把握住。
这么多年,他还没见荣嘉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过。从来“百花丛中走,片叶不留身”,可真要沦陷起来,居然有种执拗和痴狂的感觉。
他有些不忍心,可还是说了:“可当时肃国公也在场,当即便拒了,理由是……认为您品行不端,莫要耽误了他义女的前程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