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月向来冷淡的性子,也没觉得说出事实很伤人。
荣嘉眼睛里的笑意慢慢冷了下去,犹如渐渐熄灭余光的灰烬,方才热烈的情绪冲得头脑不太清醒,如今一盆冷水下去,不禁让他扪心自问可有资格。
肃国公府早就表明了态度立场,像他荣嘉这种纨绔,只会玷.污了他家的姑娘。
“咳……”叶兰心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这屋里如死一般的沉寂,开口,“不就是没有议成婚么?你也别垮着个脸,安家的那小姑娘我看行,是个晓得感恩的……”
叶兰心想起了什么事情,在药匣子摸摸索索,拿出一封被他对折了两道的信封来:“我前两日说,你因为她的事情,被你父亲打了一顿……她还挺同情的,这不,让我给你带了信来,要不是你们谈起,我差点忘了这茬事了。”
荣嘉脸有些黑。
这个叶兰心,他不要面子的么?什么叫被打了一顿,听起来又挫又逊色,只会败坏凌安对他的好感。
不过身体很诚实,他收下了那封信,不久后就催促那两个人没事赶紧离开。
待到屋里只有他一个人,才小心翼翼展开信件,就着烛火读了起来。
小姑娘下笔很生涩,笔触明显有些抖。
“恩公亲启。”开头便是这个,荣嘉稍微想象了一下这是小姑娘亲口所说,一声“恩公”轻唤,不免有些心神激荡。
她写到后面,才稍微流畅了一点,字也渐渐好看起来。
先是感激他那日的救命之恩,又体贴关怀他要安心养伤,都是些极客套的话,客套得让他不免都有些失望。
可打开第二页信纸,他目光停驻的时间明显久了些,小姑娘罕见地同他讲了些心里话。
她说,她觉得他应该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放浪形骸之人,她也找过安度清询问有关于他的事情,安度清如临大敌,只神情别扭道:“他也没有那般坏,就是一个千方百计想同他的哥哥们争宠的孩子罢了,就是用错了方式。”
荣嘉微微捏皱了纸张,虽然不悦,但还是读了下去。
小姑娘认真地给出建议,没有人生来就定性好坏,全在于自己的选择。她相信他能够变好,有朝一日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努力和光芒。至于他的大恩,她今生会结草衔环以报……最后,盼君回信。
荣嘉看到最后一行,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了。
怎么办,回不回?
其实很多人都将他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不是没有努力尝试过,只是一次接着一次不被认可,他快没了再开始的气力。
可凌安显然是希望他能够有所改变的吧,不然也不会要回信了。
她心思一套接着一套的,仿佛是故意将他逃避的路堵死……他不忍心辜负,又更怕自己承诺了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