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作恶多端又狡猾奸诈的水匪头子,一个当着全城百姓砍死前太守的人,你居然觉得他会信招安的鬼话?”荣嘉道,“朝廷不凌迟他算不错了,再说了当水匪也许就是人家的志向,这朝廷上一个破官,他还不一定稀罕。”
这天高皇帝远的,荣嘉讲话也放肆了不少。他怼人的本事也始终一流,庄砚山是文臣,打不过他也就算了,现在发现自己还说不过他,不禁有些汗颜。
颂文太子和他说过,荣嘉这人颇刚愎自用,刚开始得捧着,等关系处好了之后,应该还是比较容易拿捏的。
他也的确捧了几天,有时夸完他英明神武,少年的确傲得连下巴都抬高几分。但是……这有什么用啊,荣嘉似乎根本就不屑于和他说话,即便他偶尔搬出太子的名号也不好使,眼见着计划不太对,庄砚山也着急,所以总是催促他走水路走水路,说百姓们等不了了,可荣嘉总是一脸的坦然。
“等不了也得等,我若死了,他们可就真一时没了盼头。”
……说得好有道理,庄砚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没办法,他随身携带了信鸽,准备传信给颂文太子。军中信鸽是常有的,以方便随时能与金陵那边联系,庄砚山将自己带的那几只信鸽也混了进去,但他认得它们独特的花纹样式,于是翻找了出来,将事先写好的信条塞在其中一只的腿上,沉着夜色,找了个无人角落放飞了出去。
只是没想到,鸽子扑棱棱扇着翅膀,刚爬上空中,一支箭呼啸而过,将这只鸟儿射.了个对穿,直挺挺地在空中掉了下来。
庄砚山悚然回头,看着正放下弓的荣嘉。
少年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了,还带着自己的两个亲卫,几个人跟个鬼一样,穿着披甲带着重弓,居然还能无声无息出现在他背后。
庄砚山冷汗哗哗地流,一时间腿像是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荣嘉对着自己的一个亲卫讲:“你去捡过来,今晚就烤了,给小爷加个餐。”
那个亲卫果然就去捡了,刚拿到手,庄砚山忽就扑了过去,伸手想要去夺,可是不光没抢到,甚至被那个士兵踹了窝心一脚,半天没能爬起来。
庄砚山于是只好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小将军不要误会,这鸽子是我和自己的家人通信用的,贱内正怀着孕,我是怕她太过思念我,所以才……”
“哦?庄先生可真是个情深义重之人啊。”荣嘉冷笑,“不知所写内容,可能给我观摩观摩?”
“这个不太好吧,都是些闺房私密……”庄砚山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可是无论他怎样哀求,荣嘉仍是从鸽子脚上的细竹筒里取出了一枚小纸条,拿在手里迅速扫视了一眼。
庄砚山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荣嘉看不懂这上面经过加密的文字。还是颂文太子更深谋远虑,为防止情报外泄,特地嘱咐他们采用别的方式去写,这样哪怕被中途截取了,别人也是看不懂的。
荣嘉果然皱了眉头,将纸条递给在身边的两个亲卫,其中一人思索了一会儿道:“这好像是古回纥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