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正是广平王府的荣三郎,他在京中担任的是鸿胪寺少卿,有时会去接待外来的使臣,因此见多识广。
方才踹庄砚山的则是五郎,这兄弟二人此刻乔装打扮了一下,便是庄砚山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回纥文不是失传了吗?”五郎问道。
“非也。”三郎摇头,“只不过他们灭国之后,人口大量减少,不过还是有族人聚居于西北地区的盆地,就在大哥西域都护府的管辖范围内。实在不行,我照抄一封,请大哥破译出来,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是也不算难事。”
庄砚山听着他们几个人窸窸窣窣说话的声音,可惜他们隔得有些远,他听不太清,只心里暗自察觉不妙。
荣嘉回过头来看他,一时间连眼神都变得阴恻恻的。那少年方才还是犹如开玩笑一样的口吻,如今却好似随时能提刀让他命丧当场,庄砚山怎能不怕?可是他更怕的是背叛太子,思来想去,他竟已无路可退了。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一味嘴上逞能。
既然不知那封信内容究竟如何,荣嘉若是现在杀他,就有构陷之嫌,甚至要担上凶残嗜杀的罪名。
庄砚山看着荣嘉一步步逼近,急得说了许多话。
可荣嘉只是道:“放心,你可是太子殿下的幕僚,我没那个胆子杀你。但是,今夜的消息若是放出去,你能不能好好活过几天,这得看运气了。”
“我们这太子殿下,应该不止派了你前来吧?”少年声音低沉森寒,庄砚山则听得浑身战栗。他才发现一直是他看轻了这个少年,不光是他,连太子殿下亦是。
你以为别人是可随意拿捏的棋子,可实际上那人才是掩藏得极深的弈者,其心机深沉,远远超过其年龄阅历。
翌日,庄砚山通敌的消息就在军中传开来,少年将军将那人五花大绑,白日里高高吊着示众,夜间则将人押送到单独的营帐,专门安排了王府之前的府兵把守,五郎则负责在里面对庄砚山进行严刑拷打,庄砚山倒是有几分骨气,宁死只是说冤枉,可是当他没有力气的时候,五郎就高声地重复那些庄砚山从未说过的话,真是想方设想地去点太子的名。
五郎性格耿直,其实总觉得这么做不太好,毕竟他们也确实看不懂那纸条上写的什么,万一冤枉了人家怎么办?
他想告诉弟弟,这样多多少少有些卑鄙,但是荣嘉根本不听劝告,只是颇有些冷漠地说道:“我又没杀他,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顺带诈一诈旁人罢了。无论安砚山那信是给谁,他这都是在私自通信,理应惩处,正好也借机看一看,这军营里还有多少人在替太子卖命。”
“颂文他……”五郎欲言又止,“我总觉得,他是个很温良的人,一个人或许伪装得了一时,但是他从小到大性格都很好,这总该不是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