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但是代价很大,而他不愿意再看到无谓的牺牲。
然而更重要的事情还在眼前,滇府绝大多数士兵其实和他一样,实战经验十分不足,就是新兵蛋子一个。志气或许有,但是真得遇上那群悍匪,只怕就跟韭菜一样被一茬接着一茬地收割。
治兵练兵这一块,五郎稍微有些经验。
这群水匪大部分盘踞在象鼻山,可是要想抵达,便得先走水路。这群土生土长的士兵谙熟水性,问题倒是不大。难就难在近战搏击上,对方还有火药助力,山高寨深,即便运气好拔了寨子,领头的当家譬如楚天也很容易逃掉,这便是治标不治本,迟早一天他会卷土重来。
“不能强攻的话,那诱敌呢?”荣嘉道。
五郎摇摇头:“说得简单,怎么诱?那个楚天早知道朝廷已经出了兵,怎么可能还贸然出头?”
此时几个人正在太守的府上商讨策略,太守许是被荣嘉的想法感发,接茬道:“也不是不行。楚天这些年为人刚愎自用,总觉得自己气运好,能大难不死,他是可以诱出来的,但是前提需要一个值得他以身犯险的饵。”
原来太守手底下早有暗线潜伏在水匪当中,也跟随过楚天的几次任务,大概清楚此人的为人以及行事方式。
目前,楚天正与滇府边陲的蒲甘国有贸易往来,是在贩卖一种名叫阿芙蓉的花卉干果,这种植物用量少可当药材,用量多了可致幻上瘾,让人有飘飘欲仙之感。目前楚天就是通过水路去将这些货物售往全国各地,主要受众是一些吃饱了没事做就愿意找找刺激的权贵,此外还连带着充当人牙子,近些年来拐卖了两国不少女孩儿,以供人狎玩取乐。
太守得到线人一个挺可靠的消息,说是楚天打算正运送一批阿芙蓉和少女们,去往蜀中平原。他行事慎重,大抵会分批次,以船队护送,兹事体大,必然会有寨里的重大人物出现,也许是某个当家,届时便是荣嘉的一个好机会。
唯一的问题便是,楚天的船只往往会伪装成普通商船的样子,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包围住,少不得和滇府一些参与水上贸易的商户去通个气。到时候排查一下,很容易知道是哪艘,但此举又容易打草惊蛇,毕竟有些商人利欲熏心,与水匪们也有往来。
重大问题经常出现在自己人身上,也是滇府往往难以剿灭水匪的原因。
荣嘉思忖了一会儿,道:“也不用通知那些商户,等到线人说水匪船只什么时候出发,我们那天也可借艘商船,与他们走同一路线,去蜀中至少几天几夜,足够我勘察清楚。”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就是太过冒险,需得早早准备起来。
训兵的内容则依然是搏击,荣嘉特地从滇府调了一批最精良的武器来,根据士兵的特点简单分了几个阵营,无非步骑弓盾等,先前的训练实在太懒散了,这一连十来天,五郎把他们练得是叫苦不迭。
可是不练怎么办?不练的话,战场上掉下来的便是他们的头颅。到时候再悔不当初,恐怕已经晚了。
荣嘉这几天连轴转,白天商讨计策耗费许多脑力,晚上就去兵营虐菜权当放松。他红缨枪耍得也极好,棍子甩过去可以弹飞好几个人,这么个俊逸的少年郎,打起架来相当生猛刚烈。此前兄弟之间切磋得有些少,五郎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六弟,同我打一场如何?”
荣嘉笑笑,应战。刚开始几轮,两个人只是在彼此试探,并未动真格,逐渐速度加快,力度加重,荣嘉仍然使得是那把红缨枪,招式多变宛若游龙,五郎用的剑根本格挡招架不住,好几次震得虎口发麻,手腕酸疼。
最终是剑被枪挑飞了去,少年将枪往他颈下一横,微抬了下颌,而后利落地收枪靠后。
“你没人指导,武艺怎的精进至此了?”三郎也十分疑惑,他们几个哥哥并不知道荣嘉有个十分了不得的师父,荣嘉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荣嘉当夜又立了另一条规矩。
凡是能接过他三招的,即升军衔,军俸涨三倍。有了这么个念想,士兵们操练得也就更加卖力了。
夜晚,又是披星戴月而归,正好撞见门口有人求见,而后递给他一封加急的信函。
那人坦诚自己的身份:“小人受肃国公世子差遣,特地送来的这封信,还请您过目。若您要回信,小人便等上片刻。”
安逸清?荣嘉脑子钝钝的,没转过弯来,当即拆开一看,那娟秀字迹十分熟悉。
他心跳陡然快起来,飞快合上信纸走进屋里,顺便嘱咐那人:“你稍坐会儿,我去去便来。”
这居然是宁宁写的?他没做梦吧?
少女回信,也只不过同他讲一些啰啰嗦嗦的琐事,有些避重就轻。不过他并不知道,还以为她肯定就如她所写一般正平静安宁地生活,插插花调调香,做些闺阁大小姐们时常做的风雅事。
她一件事一件事地娓娓道来,希望他能放心,还提醒他剿匪时千万注意着些,若是被一群贼人打杀了,他这脸估计都没地方搁……
荣嘉看得缓慢,嘴角疯狂上扬。
担心就担心,干嘛要说得这么委婉。
他匆匆写了封回信,毕竟有一肚子的话想和她说,自是笔耕不辍。他是带着一脸倦意回来的,现在拿着一封信出来的时候却是容光焕发,搞得送信的人都忍不住诧异地多看了好几眼。
“哦对了,你再等一等。”荣嘉又返身回屋,而后抱着一个匣子出来,稍一走动里面便泠泠作响,估计有不少珠宝玉石。
除了这些,他额外拿出一锭金子,交给那送信的人:“你远道而来,也挺辛苦,这钱拿着也是应该的。”
一匣子珠宝,则是他在滇府游历时候买的。这里盛产翡翠等玉石,看到成色好的,就忍不住出手了,其中绝大部分还是原石,小姑娘自己打个钗环首饰还是可以的。
那人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
“六公子信得过小的就好,这些东西我一定好好送到世子手上。”
“嗯。”他颇愉悦地笑着,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不是给世子的,而是给你们府里的凌姑娘的,新年我赶不回去看她,这里赔礼。”
送信人嘴巴张得快要塞下一个鸡蛋,不过他毕竟是世子手底下的,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他心里十分明白。
更何况,他也觉得这二人才貌十分登对。
“是,我一定将话带到,公子若无其他吩咐的话,小人便先退下了。”确认之后,那人才终于隐没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