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不得不承认贵女们眼光独到,颂文长得俊秀白净,气质清雅,为人处世也的确有人格魅力。
荣映咬着笔头,就听那些贵女们纷纷提名,就各自意见对榜单进行修改。荣嘉继续蝉联第一,这是一致认定的结果。
对于荣嘉剿匪进程一事,大家了解的不多,只是听说有次小捷,处决了那寨子里的四当家。
说起来,凌安也不知道他在西南的具体状况,她问了安逸清,大哥对那边局势要稍微清楚点,只是皱了眉头道:“有些棘手,不过没什么大问题,三郎五郎其实也去了,荣六肯定不会有事。”
……
广平王府兄弟间友爱,这是全金陵都知道的事情,这也多亏了广平王和王妃的教养,家风如此,便不会养歪人。
荣嘉算是最歪的那个,这几年在金陵都是横着走的人,现如今看着,不也是个沉稳又气宇轩昂的小将军么?
少年人总是精力很好,而且荣嘉颇自律,那夜醉了说完胡话,第二日早早就起了,也没宿醉症状,大清早就召集了将士们操练,而后又自掏了腰包补贴了一顿极好的饭食。
他没仗着自己身份便颐指气使,反而与将士们很处得来。
在他面前,那群人也什么话都敢说:“将军,你娶亲没有啊?我有个堂妹,长得很美……”
他连忙摆手:“得了得了,别着急给我做媒,我可是有意中人的。”
“我堂妹可以做小嘛……”那人明显露出失望之色,但是觉得妹妹跟了荣嘉绝对不亏,于是继续不依不饶。
“做小也不成。”荣嘉瞪眼,“女人一个就够了,多了家宅不宁的,这福气谁爱要谁要,我就算了。”
将士们也是难得两日悠闲,这段对话传到底下,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荣嘉“惧内”,小将军神勇,喜欢的姑娘只怕更“神勇”,竟然能将他降得服服帖帖。
他们这边过得有多欢乐,象鼻山的寨子里就有多阴郁惨淡。
其实这些水匪们,有不少扮成良民潜伏在滇府的,四当家被杀这事,他们都知道,但是将人尸首挂在城门上,除了以儆效尤,更多的是带着宣战意味。
仿佛是在说,这个,就是他们的下场,一个都跑不掉。
楚天正坐在狐裘铺着的椅子上,揉着饮酒之后发痛的头颅,底下的几个当家带着各自的阵营争吵不休。每吵完稍顿,都会有意识地去看一下楚天的脸色,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楚天一直没发话。
然而楚天是在觑着每个人的神情反应,这些一一落在眼中,成为他评判的一个标准。
二当家郑邺算是寨子里的军师,他想降,认为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倘若荣嘉真得肯不计后果强行攻寨,单靠火炮根本难以抵御;三当家林骏则一力主战,他同老四关系好,现在听郑邺讲这种灭自家威风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只拎着郑邺的领子,扬言要杀了他;五当家薛隐要冷静很多,看着这二人吵,大约不想去触霉头,只时不时会去劝架。
场面混乱到难以收拾,楚天的面色也越来越难看。
他最终是抄起旁边桌几上的一坛酒,狠狠贯在地上:“都够了。”
他素日里是最有威严的,这种威严可以建立在很多基础上。楚天看上去样貌平平无奇,三十余岁,中等身材,容貌也并不突出,若是换上一身布衣,丢在庄稼地里,只怕旁人都会觉得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民。
然而这样的人,却是个嗜杀成性的,他讲情义,可又绝不能容忍背叛,处刑的手法又极其残忍可怖……譬如凌迟,这个在前朝就已经废除了的酷刑,居然会在这个寨子里重现,由他亲自动手。他似乎总是很享受人的嚎哭求饶,也很乐意看到血肉模糊的画面,这样的虐杀一度让寨子里的人对他惧怕不已。
可单靠这样的威慑,想完全控制人心还是很困难。
他的另一大杀器便是阿芙蓉的果实,研磨成粉让人吸入,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就能让人产生飘飘欲仙的奇妙感受,但是此物成瘾之后,若是一日不吸,就会浑身燥痒难耐,痛不欲生。瘾发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尊严原则,恨不得抱着他的大腿去求,他让人干什么,他们都会心甘情愿。
这种东西,楚天自己是不会碰的。
所以他看着寨子里其他人的时候,目光总是睥睨一般充满着不屑,仿佛是在看着一群蠢笨却不自知的畜生。
他先是淡淡扫了二当家一眼,慢悠悠道:“老四的仇,肯定得报。”
报仇?就单凭你一句话吗?
二当家腹诽,但只能咬着牙,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目前斗不过朝廷,就只能先杀了那叫荣嘉的小儿。”楚天道,“老三,你找两个身手矫健的,想办法去到那人身边,埋伏刺杀。”
三当家是个疯的,眼下也像是毒瘾发作的样子,喊了声:“得令!”
而一直没出声的五当家薛隐开口道:“我听说那小将乃是广平王幼子,若我们杀了他,只怕也会彻底激怒朝廷……”
“怕什么。”楚天恶狠狠道,“我早就同在蒲甘国的弟兄们说过了,等干完这票,咱们便转到他们的国境里。朝廷一直盘算着对付我们,这个地方也确实待不长远,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么一说,众人倒都安心下来。
三当家立刻就去着手挑刺客这事儿,刚一出门,就看到有人匆匆地拿了一支箭给楚天,上面还绑着一张字条。
“来信者何人?”楚天询问。
那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这是有人一箭射在门上的,他跑得太快,我没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