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嘉也跟了过去,可惜什么也没能听清,这些人还挺谨慎的,荣嘉趴在上方,只看到老太监将信将疑又十分严肃的表情。
老太监决定亲自跟着那宫女看一看,验证一下她所言,到凌安宫殿中时,她服了药,早就沉沉睡着了。
那宫女上前,打开了她一侧衣襟,将她肩头上那红痕露给了老太监看。
随即老太监面上震惶而愤怒,他虽不能人事,但是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那红痕是什么!
原来凌良娣对太子这般冷淡,又自请到野鹭山行宫居住,是因为有了情郎啊!这么想来,昨夜她非要一个人去找猫,说不定也是找了机会同奸夫私会……可怜太子殿下这般担心她,让他马不停蹄地将侧妃接过来,可这.淫.乱的女人竟然给太子殿下扣了这么一顶大绿帽子,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老太监为人谨慎惯了,也没有当场发作,只让几个知晓此事的宫人务必噤声,待他回金陵禀明太子殿下之后,再做定夺。
荣嘉看他们的行动,大致猜到了是发现了什么。
当时情难自禁,确实没想过后面竟然会招致这么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就更要带她走了,不然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可是这回,老太监却不打算再等,只命令说再花一个时辰休整,之后立刻动身去金陵。
这里刚经过地震,好多人伤亡,还有一些被压埋,尚无音讯。
“那些人难道不搜救了么?”有侍卫问道。
老太监回:“救,当然救,咱家只是先得将侧妃带回东宫罢了……过不久官府肯定会来人,剩下的人多配合着些。”
他给行宫那些管事的人都叫来,分别交待了几句。
随即就风风火火上路了,凌安被强行唤醒,恹恹的没半点精神。
她也皱眉表示这不是离开的好时机,不论怎样也得缓几天……至少老太监手底下带着这么多精壮年轻的侍卫,大可以趁这个时间多救几个人。
老太监自己没有那个地位说教,只能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老奴只不过是照办。”
“我不走。”凌安还是那句话。
她现在特别虚弱,抬起目光看向老太监时,既坚定,又有一种破碎感。
老太监叹了一口气:“这次由不得您的,娘娘。”
“我带来的那两个人呢?他们怎么样了?”凌安又问道。
老太监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这行宫里与凌安走得亲近的不多,据说是一对平民姐弟,也是凌安的旧相识。
“他们无事,男孩子伤了腿,那姑娘本是昏迷的,现在也醒转了,只是一战立就会头晕目眩,想来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凌安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可是如此情形下,是不能捎带上他们的。
太匆忙了,也不知道这老太监安的什么心。凌安闭了闭眼睛,咳嗽了好几声,而那阉臣面上仍旧挂着假笑:“老奴让人伺候您起身。”
……
荣嘉等不到下手的时机,他一个人带着凌安,很难全身而退。
于是折返了县城,又叫上了一些暗卫,埋伏在了他们必经之路上。
老太监怕有差池,所以几乎将所有侍卫都带上了,人数是他们的十倍。
凌安坐在轿子里,面上绯红,不住地咳嗽。
她精神不济,但轿子又颠簸,神思一下子清醒,一下子糊涂。
也没走多远,老太监意识到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从豫府到金陵路上得有半个月,万一侧妃病死了,他实在担待不起。
所以折了个弯,又到了御府的府衙。
太守不敢怠慢,连救灾的工作都往后缓了缓,连忙请了城里最好的郎中,来给凌安治病。
时隔半日没等到人,荣嘉才意识到不对,便又派人打听了一下他们的行踪。
没办法,只能另找时机。
属下们见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也心疼道:“王爷,不若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府衙有我们兄弟几个盯着,不会有事的。”
荣嘉揉了揉眉心,没去正面回应,而是思忖了一会儿,问道:“这次地动,有没有波及到濮城?”
濮城之北,是目前荣嘉的大军驻扎的地方。
其中一人道:“昨夜飞鸽传书,只说有震感,但无太大影响,也没有伤亡。”
“不等了。”荣嘉重又睁开眼睛,一片清明,“命令大军休整,准备作战。十日时间,我们得先拿下泰州和璧阳二地,随后直取豫府。”
豫府是此次地动的中心,辖区内军队与百姓都在忙着救灾避难,应该很容易就能打下来。而泰州和璧阳二城就在豫府上方,估计也被波及,不过应该没那么严重。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确实是拿下这里的好时机。
……
如荣嘉所料,攻下那二城只用了约摸十日,都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占领了大片区域。
然而到了那里之后,荣嘉却下令,拨出一部分将士去救灾,许多无家可归忍饥挨饿的百姓们,也都挤进了士兵们临时搭起来的棚子……军队自然也会大肆收刮食物,不过也只是劫富济贫罢了,当地的大官绅大地主不肯放粮,米面被压埋在土里水里,再不吃都要烂了,他们却非要当那个守财奴。
慨他人之康这个把戏,荣嘉已经玩过许多次了。
于是搭起了许多粥棚,供当地难民们填饱肚子。
朝廷没能做到的事情,他来做。
所以在老百姓的眼中,这哪是什么叛军,分明是活菩萨,是来此地救苦救难的。
有些青壮年,仅仅只是因为一碗救命的粥,就甘愿入了队伍。
荣嘉偶尔也会去帮上忙,他想为自己树立一个亲民的形象……虽然虚伪,但行好事。
他一直厌恶肮脏泥沟,却亲力亲为地将很多人从废墟里捞起来,老百姓在这种境遇下,与那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相比,几乎都没个人样……荣嘉不想触碰他们,可当视线对上那双有些卑微的,却满怀希望与期待的眼睛时,他的手还是伸了出去。
大部分人,感激他,却又畏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