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昏睡时候,她也问过他的亲卫,知道了来龙去脉。
锦儿有些难过,只是眼下情形,她也顾不上更多,只一心守在皇帝榻前。
至于那安神香,她也拿过来,点上了。
香味的确宜人,是淡淡兰花加龙涎的味道,如水般轻柔蔓延开来,约摸是能入到人的梦里的。
锦儿坐在榻边上,边看书边打盹儿,迷迷糊糊间听到身边人在念一个名字:“宁宁,宁宁……”
睁开眼,却发现她的父亲正紧紧闭着眼睛,眉头深锁,带着极痛苦的情绪:“宁宁,你别走啊……”
锦儿愣住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怆和委屈。
她垂眸凝视了他一会儿,一滴泪水猝不及防坠落下来。
不是说好的么?他心里只会有阿娘的,凌安姑姑,不是她阿娘的替代品么?
可偏偏对于凌安,她连恨都恨不起来,只是心里苦涩。
……
凌安没在临泗城停留太久。
荣嘉按照约定,划了二十座城池出去,这在军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很多武将心里有不满,甚至有些人还会冒死在军帐中与荣嘉争执。
荣嘉只能压着消息,尽量不让影响到凌安。
凌安目前还是在祛毒阶段,身体不大好,那解毒药丸本身也有一定毒性,使她昏睡的时间变得格外长。
混混沌沌的,就这般到了燕京。
这里也曾是古都,听荣嘉的意思是说,他也是准备在这里称帝,国号为梁,燕京则为国都。
荣嘉有意将她立为皇后,甚至紧锣密鼓地安排起婚礼以及册封礼,可他越是上心,底下人就越不满,都觉得年轻的新帝是被这么个红颜祸水迷昏了头。
人的成见并非一时可移。
只是荣嘉正在兴头上,谁也不敢再去劝阻什么。
荣嘉更年轻时候,就深知不能为舆论所左右,他向来率性,想做一件事情就一定会去做,绝不会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名声去当伪君子。
可偏偏凌安不这么想。
当画在纸上的嫁衣样式送过来时,荣嘉正在给她一勺一勺地喂药粥,现在北地气候温暖,她脸颊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他们现在正在燕京原本的太守府邸中。
初期肯定是不会建行宫的,再大肆铺张浪费,就养不起更多的军队,也容易寒了人心。
但是那嫁衣却打算用上等的云锦,缀以珍珠宝石。凌安明白,荣嘉现如今一切都想给她最好的……他失去太多东西了,所以待她格外珍惜热忱。
但是现如今,一切让她惶恐。
荣嘉即便瞒着军中消息也没用,凌安也不傻,不想人心积怨,给他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表哥,这些就简省了吧。”她恳求道,“我跟在你身边,不是要成为你的负累。”
只要是对的人,就算没有一个盛大婚礼,也不能算是遗憾,她也并不重视这些虚头巴脑的礼节。
“至于婚期,我还未准备好,能不能延后?”
荣嘉默然看了她一阵,他似乎试图还开个玩笑将此事越过去:“可我也老大不小了……”
“表哥。”凌安颇无奈地,搂住他劲瘦的腰,打断了他的话,“要以大事为重。”
“终身大事,难道不算么?”他喃喃。
凌安莞尔一笑:“当然算啊,待你大业已成,局势安定下来,再给我补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可惜这样会迟了些。”荣嘉道,“你就不怕我之后后悔了?不认这件事?”
不知道为何,他说这话时,凌安会跟着心尖一颤。
“当下是当下,未来是未来。现在,我反正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