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沥谦虚,一直低着头道:“不敢当,不敢当。”
如此一来,荣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新朝初立,武将不少,文臣十分匮乏,大楚那些过来投诚的文官,他也实在不想用,韩沥就很好,最重要的是年轻,没有过多官场上的经历,或许也还留存着些可贵的治世仁人之心。
他的思绪按下,夜宴是在园林里,不大的桌子大家围坐在一起,一点儿也不像一国之君招待贵客的规格。菜色粗糙,酒也辛辣,不想金陵那边菜肴精致,酒味香醇,可是又别有一番滋味。
像荣嘉,凌安,以及云酥和涯月都是成双成对坐着的,其余人便也依次落座,只是瑞珠比较尴尬,无论是安度清还是韩沥,两个人都争着坐她身旁,一边一个,怄气一般地将瑞珠夹在中间。
荣嘉很莫名其妙,低声问凌安:“什么情况?”
凌安看着瑞珠为难的神色,怕她连这顿饭都吃不好,于是把她唤来自己身边,让那对情敌坐一起。
瑞珠这下心里松快了不少。
荣嘉没什么架子,气氛在酒过三巡后,慢慢变好了起来。
凌安不饮酒,笑着看这群人喝多了开始闹。
云酥是女中豪杰举坛豪饮,涯月却酒量极差,没几口就脸红红的,他平时比较克己,现在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声音软软的就缠着云酥,说云酥好可爱,他好喜欢。
云酥眯着眼睛,一脸得逞的笑容:“在座诸位听见了的,麻烦给我做个见证啊,我怕这小子酒醒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了!”
“记着呢记着呢。”这是韩沥在附和,他也喝多了,虽然没醉到说胡话的地步,但显然兴致极高,把酒纵歌,不像个文雅儒生,倒像是风流狂士。
瑞珠喝的果酒,稍微要好些,但是面上也红了,看着狂歌的韩沥,眼睛里有亮晶晶的笑意。
“不许看他。”安度清借酒浇愁,这伙人里属他醉得厉害,他冲过来的时候,凌安阻挡不及,就看他抱着瑞珠胳膊嚎啕大哭。
“我错了我错了,瑞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得离不开你……”
狗娃还是第一次喝酒,两杯放倒了,本来趴在另一处花架下的长凳上休息,闻言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去拽安度清胳膊,口齿不清道:“你……你别缠着我姐姐了……”
那哪是安度清胳膊,而是一根花藤,他拽了好半天也纹丝不动,于是又是踢又是咬的,洒了阵阵花雨。
安逸清还好,他饮酒不多,对弟弟所做的事情也不想阻拦。他支着额,抿唇微笑,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荣嘉则是仰面躺在凌安膝头,闭着眼睛,眉头是舒展着的,看起来很快慰。
凌安轻声问他:“要我扶你去休息吗?”
“不。”他睁开眼睛,看着她,“这样就很好。”
这样寻常的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拥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