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秦苍着急,哪注意到陆歇的花花肠子:“我戒指里有能止血消炎的。这么久,鱼都烤好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是你……你之前说男女授受不清,”陆歇故意吞吞吐吐:“这是要宽衣解带的,我不是想着,就算我喜欢你,也得尊重你吗?”
“少贫嘴了,这能是一回事吗?”
待褪下衣物,秦苍才见根本不是小伤:陆歇身后半个脊背都是深深淤青,其上覆盖着划痕血迹,水一泡,发白。最重的一处是在左肩,有半指深的一个窟窿!不知是被什么坚硬之物生生捅了进去,眼下伤口已经基本被他清理干净,还涂上了些草药汁止血。可那么深的伤,一动,又渗出血水。是不是入水时为了保护自己所致?
然而,最让秦苍震惊的还不是陆歇隐忍了这么久,只字未提。而是他身上,还遍布着其他旧伤疤。
整个背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箭孔、刀伤,火烫过的灼痕,荆条毒刺入肤的疤……密密麻麻,秦苍倒吸一口气,一时间竟双手颤抖起来,无法上药。再看身前,一样没有一处完肤。眼下看来,自己在他胸口刺的那一刀,竟算是最轻、最浅、最不起眼的印记了。再见时,自己总觉他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救下自己、笑起来温暖的小公子,可从没想过竟是这样!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感觉到身后女子跪坐在地上,停下手里动作,陆歇回过头。就见秦苍眼睛里噙了泪水,呆呆望着自己的身体,手止不住的颤抖。
陆歇想过她会震惊,可没想到她会伤心。心想玩大了,赶紧转过身,将女子揽过面前,不住安慰:“我没事,苍苍。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不会再发生了……苍苍,你别害怕,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
秦苍简直想一巴掌打他身上,可又不忍下手。连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本一点都不想哭,可眼泪就是止不住:“怎么可能没事?这都是怎么弄的?将帅不是最该被保护的吗?你是瑞熙王啊,都没有人保护你吗?陆雷他们每天是吃干饭的吗?”
陆歇一边轻轻拍着秦苍的背,一边轻声转移她注意力:“他们都是我西齐最勇敢、最尽忠职守的将士。只是,我们都是军人,打仗就会流血的。况且这些伤本没多严重,就是没有及时上药而已。若我那时知道你会在意,说什么也要按时上药祛疤的。你看,我们尚未合衾共枕呢,你若倒时嫌弃我怎么办?”
“我怎么会?”秦苍红着眼睛说完,才觉自己上了勾,抬起头对上陆歇嘻嘻笑脸怒道:“你乱讲!”
“好好,我乱讲的。”说罢,捧住秦苍的脸,轻轻把一大颗、一大颗的泪水抹掉。见她稍微好些,就道:“苍苍你看,你眼泪蹭我一身,我又穿得少,一会旧伤新疾该感冒了。你先帮我上药,我边给你讲怎么回事?”
秦苍听完,吸吸鼻子,抽抽搭搭站起身,看着陆歇,有些不忍心:“我是以毒来医,可能会很疼。”
“我不怕。”
颤颤巍巍上药。
肩头那么大一个洞,毒药灌进去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要疼晕过去的。可陆歇硬生生咬着牙,一直忍耐着;为了安慰秦苍,不时还要与施毒的女子调侃两句。直到包扎好,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过。
待擦拭干净,穿好衣服,才又将身前的人拉住:“苍苍,我不是想占你便宜,也不是要困住你,可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疼。就这样,陪我待一小会儿吧。”
这一刻他不再是尊贵的王爷,也不再是拼杀的将士,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普通到能大胆地、毫无顾忌地将自己心爱已久的女子拥入怀中。
秦苍难得温顺许多。贴着陆歇的胸膛,听着那颗心一下一下的跳动,感受着他的下巴抵在自己头发上,呼吸逐渐均匀起来。他经历了什么?又是什么支撑着他?纵使一身的伤,却还是有那么坚实有力的臂膀,那么宽阔的怀抱,那么一颗被严寒摧残过却依旧不愿冷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