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赶上了灾:雨大山崩,触了王陵周遭的机关,一下子许多人都给埋了,死不见尸。剩下我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妇人将两位客人领回正厅,一边沏茶、一边絮絮叨叨解释。
“我家小乖自小体弱,请了医者也未看出个究竟。冬日难熬,开了春不知会不会好些。来,两位请喝茶。”
秦苍接过杯盏道谢,瞥了一眼站在墙角自觉罚站的小坏,问道:“这个男孩不是您家的?”
“我们家可供不起这尊佛!”妇人故意喝一声,瞪了一眼小男孩,又叹口气,才小声朝秦苍回答:“这孩子也是命苦,无爹无娘的。若是家里宽裕些,我还能留他,但往后……”
女人声小,可小男孩耳聪目明,还没等她说完,就冲跑过来,拉住妇人的手:“荃姑姑,我有手有脚,挣口吃的还不容易?你就专心给小乖瞧病,只要她好了,我就不饿!”
这话说的,仿佛他比人家母女还亲。
这位荃姑姑一听,也察觉到,就骂:“用你多嘴!我自己的孩子,我不知对她好?”
“荃夫人,小孩子的病恐需要请更好的医师来诊。”陆歇打断妇人的急切,边说边牵住秦苍的手:“我和我夫人正好缺一个女儿,若荃夫人能成人之美,将小乖过继给我们,我们定将她医好。”
“啊?”
另三人同时错愕。
“不行!”冯怀第一个反应过来,几乎跳叫:“我不同意!”
“小乖的病需要尽快医治,她家中也急需补贴,你不想让小乖好起来?”陆歇反问。
“我……我当然不是!”小坏没想到自己竟然“引狼入室”,眼见说不通,赶紧转向妇人:“荃姑姑,你不能答应!”
“这男孩子也是该求学的年纪,夫人觉得多少银子够渡过难关?你放心,我和我夫人会好好对待小乖。”陆歇继续劝。
如此堂而皇之的要领走人家孩子,当然不是陆歇的风格。秦苍也觉惊讶。只是此刻,男人轻轻捏她的手,叫她配合。于是闭口不言。
“不行!”
小坏斩钉截铁,摇动妇人的手:“姑姑,是我看错了人!可我们不能害了小乖!你忘了之前的事吗?”
“之前已有人来找过她?”陆歇挑眉。
“没有!”小坏气势汹汹否认。
“荃夫人。”陆歇正色,露出煞气:“在我们之前,是不是还有人前来找过你女儿?事关重大,还望夫人能据实相告。”
从陆歇“索要”孩子那一刻,荃姑姑便面露惊惧,似乎往昔噩梦又被人搅动成真;听男人威吓,直接被逼得眼圈泛红,粗糙冻裂的双手搓着洗得泛白的襜衣,忍住不在外人面前落泪。许久,才攒足勇气点了一下头。
果然,陆歇并不是第一个提议带走小乖的人:两年前,便有人主动上门,希望荃姑姑“过继”女儿。
最初是王陵军的一个士兵,询问了情况,又看了看孩子,便走了。
几日后,竟来了大量官兵!为首的似乎地位显赫,决心将小乖带走、收为义女。荃家祖祖辈辈,没和当官的靠这么近过。见他满脸和善、一心慈悲,荃姑姑竟当真有意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