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身江湖人打扮,手持普通长剑,满面风霜,却还是能看出俊秀的五官。
易元州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个用剑高手,却又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他没有说话,对方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角微微泛红,而后直接绕到了他身后,拉开了他的衣领。
易元州没反抗,任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右侧肩颈,而后身后人的气息陡然乱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拔剑声起,身上的绳子就被砍断了,他被人转过去,猛地抱进了怀里。
易元州错愕地睁大了眼睛,连拿着暗器的手都下意识停滞在了半空中。
抱着他的男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身形也比他粗壮了许多,此刻却将他死死勒在怀里,哽咽地说,“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男人沙哑的声音令他惊醒,手上的暗器立刻刺向对方的脖子,却被拦在了半路。
萧声毫不留情,直接卸了他的手腕,那枚铁蒺藜掉在了地上。
江焕却瞬间变了脸,一手将人护在了身后,另一只手上的剑横在萧声身前。
“他要杀你。”萧声说。
江焕却像没听见一般,将易元州护得更紧,“我要带他走。”
“你可以走,他不能。”萧声道。
“当年岑太子死在沧州后,太子妃刚服完丧,便带着江氏一族返回祖居庐阳,结果半路便被刺杀,只剩下了旁支的一对兄弟,因为不同马车,晚了些路程才逃过一劫。”
秦观月面不改色地喝完苦涩的汤药,接过妙妙递来的蜜饯含进嘴里,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杀手在清点完所有江家人后发现少了两人,一路寻找下发现了那对兄弟,追杀之下,那对兄弟就此失散,哥哥投于江湖门派天罡门,弟弟则被钦天鉴的暗桩带走,从杀手成为了钦天鉴亲传弟子。”
风无殷从怀里取出一块牛皮纸包,打开后递到她跟前,妙妙犹豫地拿了颗,送到了秦观月嘴里。
淡淡的甜味带着丝丝梅子的酸味,化开了嘴里散不去的苦涩药味。
秦观月一怔,笑了下,“梅粉松子糖。”
初到浮云山上时,秦观月那一身打扮活脱脱一个小叫花子,偏偏她却不像其他那些孩子一眼好养,太甜不吃,太腻也不吃,味太重还是不吃,格外的挑剔、矜贵,以至于风无殷一度怀疑宫越是把哪家的贵族小姐给掳来了。
可若说是贵族小姐,秦观月那一身散漫的习性和一肚子的坏水又太不像,风无殷只好把这满山唯一的女弟子用上十分精心地养着,吃喝用度都跟自己一样的等级,喝药时嫌苦又不愿意吃蜜饯,就专门买了梅子粉混上松子糖给她吃。
“很久没吃到了,京城根本不卖沾梅子粉的松子糖。”
秦观月自己拿了一颗,轻轻嗅着那淡淡的酸味,“说是雍州的特产,其他地方不卖。”
雍州?
风无殷忽然想到了什么,张口想问,却被秦观月打断。
“当年宫越见你送我梅味松子糖时,明明很意外,却什么也没说。他总这样,在不该善良的时候善良,即使已经决定当个坏人,却又在下一刻忍不住想做件好事。”
秦观月将糖送进嘴里,轻轻咬开,感受那淡淡的酸甜味,漫不经心地扬起嘴角,“比如前脚杀了江氏满族人,转身又对漏网之鱼心存不忍,将人带回了钦天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