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是福山政弘。他谎称去卫生间,实际上是潜入了死者的房间,用断头台砍下了她的头颅,随后将它带出,扔在了某个垃圾桶里如果要找证据的话,在死者的房间里应该能找到一两件沾有福山的指纹······”
“等一下!”还没说完,我的推理便被羽迫打断。
“怎么,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何止是不懂,你这完全是乱扯一通。”
“为什么?如果你不信的话完全可以照我说的去调查,一定会有所发现。”
“那你说,密室是怎么回事?福山政弘是怎么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将死者锁在房间里的?”
哎,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个吗?我长叹一声,接着说出我的推理:“你还有印象吧,我们要进死者房间的时候也遇到了类似房间反锁的事。事实上,由于门锁老化,时不时地会打不开。当天晚上,飞白他们只是把这误以为是有人把房间反锁罢了。”
“这······那你说,他又是怎么在飞白他们的眼皮底下把头带出去的?”
“很简单。福山当晚会去到爱丽丝家收取保护费,很明显,他不会只去到这一家,这样被发现的风险太大。尽管不会有人去举报他,可万一有对他不满的同事想借此排挤他呢?在同一晚到访多个家庭,还可以借口说自己是在走访关心自己辖区的居民。所以,他当晚一定是去到那个小区的多个家庭。”
“这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你仔细想想,他会在一晚上获得大量的金钱。显然,福山不能自己空手拿着,钱包也放不下那么多钱。所以·······”
“他需要一个袋子或是背包来装这笔钱。”羽迫抢先说道。
“答对了。有了背包做掩护,只需要用一个袋子包住头,再装进去就可以带走了。”
羽迫没有说话,我知道,对于这个推理她不会满意。“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急着打破这片沉默。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羽迫死死盯着我,努力撑大的眼睛隐隐有些血丝。
我看向窗外,以此来避开她的视线。此刻,街道上的榆树正飘落几片黄叶。她在构思这个计划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样的场景吗?不知为何,我这样想到。“为什么不呢?”
“因为福山根本不可能会去杀人!无论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手下。他们可能会为了钱做尽恶事,但绝不会让自己处在被处罚的危险之中。”她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已经几乎沙哑。
我笑了笑,没想到自己的推理最终会败在上级对下级的信任上。“其实,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性。只是,这样有可能会让一个人白白死去,最终,作恶者也不会受到惩罚。这样的真相,你也可以接受吗?”
真是狡猾啊,我在心中嘲笑着自己。把决定权交给别人,自己躲在后面当个懦夫。不过,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真相已经被找到,这里早就没有侦探的位置了。
羽迫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面露难色。这也正常,毕竟我们不是坐在一列火车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发生一两个奇迹。
“我先说说我的结论吧,死者是自杀。”
“什么?”尽管羽迫提及过这个猜想,但当它从我的口里说出,她还是吃惊不少。
“或者说,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自杀。死者看准了福山政弘会在当晚到来,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放下断头台,再由死者的儿女将头颅丢弃,以此来嫁祸给福山。”
“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密室?”
“对,密室之谜就此解开。”
“非得砍下自己的头?又或者,死者为什么非死不可?”
我放松自己,让身体陷入车垫中。可以预见,接下来我还有很多问题要回答。“先说说你的第一个问题。你认为凶手在什么时候会砍下死者的头呢?”
“嗯······尸体太大,不好搬运?想延长发现死者身份的时间?伪造某人已死的假象?”
“很聪明,可你忽略了,如果凶手就是死者的情况,砍下头的好处显而易见。”
羽迫叹了口气,用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我,“你们这些侦探是不是不卖关子就不会好好地说话了?”
“好好好。你知道,如果只是杀人,那就是很一般的刑事案件。可如果包含砍头在内的分尸行为,那就是恶性刑事案件。如果丢失的头颅还在远处被发现,这条消息会在全市乃至全国范围内引起恐慌。他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闭上眼,想象爱丽丝这位老人的意志是何等坚强,以至于能从容面对死亡的同时还想到了这么多。
“死者考虑了这么多,但说到底,她为什么要去死?”
“很简单,为了报复。报复那个把他们的家庭搞得一团乱麻的人。”
羽迫有些无法理解,“就为了这种而献出自己的生命?”
我看着她,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做事很少这么认真,“对你我而言,报复福山这种人的确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对爱丽丝他们而言,除了这种方法,他们还能怎么做?刚才你也说了,这种事在公安内部很常见,他们就算举报了,谁又会受理?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剧烈的报复。做到如今这样,他们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哎·······”一时间,车内只听见我和她的叹息声。“那么,他们是知道当晚会没有监控记录?否则他们是什么时候去丢弃头颅的?”
“我想他们应该不知道。所以丢弃的时间应该是在六点左右。”
“什么!死者的死亡时间不是在当晚7点到7点半吗?”
“我记得你提过,死者的死亡时间的判断依据是根据死者胃里食物的消化时间。这也难怪,飞白他们故意拖长发现时间,导致仅仅依靠尸体无法直接判断。所以,他们只需要让死者提前进食,以此来提前死亡时间,从而做到不被监控发现的情况下丢弃头颅。毕竟案发前的录像是不太会引起公安的注意。就算注意到,那时垃圾袋早就被回收处理,只需要谎称自己去扔垃圾就好了。”“原来如此。”羽迫说完,我们两两相对。尽管现在知道了真相,我们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真的要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吗?可如果不这样,我所追寻的东西还算得上是真相吗?我们谁都不知道。换句话说,我俩都在逃避做出选择。
这时,羽迫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首最近大热的少女动画主题曲。她尴尬地接起电话,突然间,她认真了起来。小声说过几句后,羽迫挂断了电话,转过头来对我说:“市长遭到了枪击,埃勒里殿下也受到了点轻伤。”
一时间,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看到他在市政府的画面一遍遍地闪过。
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停在了市政府旁。那里挤满了记者,大家都在等待里面传来任何信息。我急忙下了车,不顾羽迫的劝阻,拨开层层人群,当然,还有他们的闪光灯,进入了市政府内。
羽迫和我说过,枪击地点在市长办公室。依照还算不错的指引,我很快就找到了那里。
“埃勒里,你怎么样?”一进门,埃勒里就坐在沙发上,脸上有道擦伤。另一侧,则是近藤充市长的尸体,脑袋上被开了个大洞。要是让我选种死法,我一定不会选这种,实在是太过丑陋。我顺着洞口看去,落地窗上也有个小洞,几片碎玻璃落在地上。看来,枪击是从对面来的。这里和对面的大楼都能看到有公安在侦查。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了。
“我没事。我还要完成父皇给的任务,没空死在这里。”
我被极具他个人色彩的话语逗笑了,不愧是他,在这样的状况下都能不顾自己脸上的伤和身边的尸体笑出来。
等等,我仿佛被电击一般,动作停滞在那里。这一瞬间,我发现了几个疑点。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一场单纯的枪击吗?我看向埃勒里,用我的眼神述说着我的疑问,而他,则是一直用一副微笑装傻回应。
“等一下,不要跑那么急。”羽迫出现在门口。她扒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说道。
“正好,你们都到了,搜查有什么发现吗?”埃勒里找到话题岔开,现场的公安们也被他的话吸引,齐齐地看向我。
我看了眼羽迫,她回以相同的眼神。“是的,我已经知道真相了。”看来,是时候做出抉择了。我深吸一口气,对在场的所有人说出了我的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