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实在是打不起劲。说实话,对我来说,完整地听完侦探的推理是一件很折磨的事,尤其是在知道他说了谎之后。剑崎让的推理中有一个很严重的漏洞,以至于连我都能发现。不过他本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现场的公安们也被他骗了过去——除了一个人。我想想,她好像是叫羽迫?在剑崎推理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没有看着剑崎,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远方。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关于剑崎为何会在这重要的案件上撒谎的原因,我应该大致了解。只是剑崎,对你来说,不再追求真相真相之后,继续担任侦探的理由是什么?那次我就和你说过,我所追寻的,只是有趣罢了。而你不同,你很认真的告诉我,侦探就是为了真相而存在的。
我盯着剑崎的脸,而他则故意避开我的视线。但我注意到,一瞬间,他瞥向了近藤的尸体。看来你知道了啊,我叹了口气,最终,我们谁都没能骗过对方。
“那好,现在没人有疑问了吧?”剑崎问道。
全场静默。在此之前,剑崎已经回答了现场所有公安的问题。
“埃勒里殿下,您有什么问题吗?”他看向了我。
我将双手在胸前握紧,摆正自己的坐姿。“不,没有,很精彩的推理。”
“那好,”剑崎回过身,朝羽迫说道,“麻烦羽迫小姐去调查我说的那些地方,一定能找到福山政弘是凶手的证据。”
羽迫摇了摇头,“不用,我之前就叫人又检查了一次断头台,果然在上面发现了福山的指纹。现在已经抓住了他。”
“是吗。”剑崎低下头,他的眼中有一丝落寞。
我从沙发上站起身,“既然如此,那么剑崎,我们还是早点离开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针对我的袭击。”
“你的事办完了吗?”他故意这么问道。
“公安们该问的都问了,我也留下我的电话。看样子应该是没我什么事。”
“那的确应该早点赶过去,还是皇帝陛下的命令更重要些。”
“要走了吗?”羽迫走上前来问道。
“对。这次多亏了你才能破案,本应感谢你才行,只是·······”
“这倒不用。我很高兴我们最终做了一样的决定,希望今后回望现在时,我们都不会因此而后悔。”说到这里,羽迫笑了笑,“对不起,说了很奇怪的话。不管怎样,还是多谢你的合作,希望今后还要机会见面。”说完,羽迫伸出来手。
“嗯。”剑崎没多说什么,只是机械地握手。我总觉得,他有很多话要说,只是被悲伤堵住了喉咙,那是种虔诚的信徒突然失去了信仰的哀伤。或许,我不该把他卷进来?我实在是不清楚。又一次,我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和公安交代清楚后,我和剑崎又坐上了来时的那辆车。回想起来,距离我们在市政府这里分开,也不过过来不到十来个小时,可是,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却早已不是时间能阐述地清楚的了。
“埃勒里殿下,那我们出发了?”坐在驾驶座上的卡尔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问我。
“好。”
说完,车队便又开始行驶起来。我转头看了眼剑崎,他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车窗外。是时候了。我从心底里感受到。
“所以,为什么要做出那个失败的推理?”
“嗯?”尽管知道我在说什么,剑崎依旧只是盯着窗外装傻,“你有什么问题吗?”
“你难道真的没发现吗?你的推理的最大的漏洞?”
剑崎并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默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如你所说,福山只为了钱在压榨爱丽丝一家。那么,他为什么要杀了她?”
“为什么不会呢?比如说他们一家没有按时缴费激怒了福山。这样的理由有很多。”
“你还是没明白吗?福山是个为了钱没有底线的人,那他为什么要去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如果他杀了人,很有可能飞白他们不会继续缴费,这点福山政弘不可能想不明白。”
剑崎依旧用沉默来回应。只是,我可以从车窗的倒影看到他那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的表情。
“唉·······看来,我终究骗不过你。”过了很久,剑崎才突然说道。
“你不后悔吗?明明知道了真相却还是编造了个谎言。”
剑崎摇摇头,“有什么可后悔的。如果说真相带来的是更大的不幸,那么真相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至少在这一次里,我希望能帮他们一把,不要让死亡变得毫无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