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国轩:“……”
刚刚教了徒弟撩小姑娘的射击队领队站在冷冰冰的寒风里,不无尴尬地咳嗽两声,看着林暮冬停下脚步,沉默着扯下了蒙在头顶的衣服。
平心而论,衣服的落点其实扔的挺好。林暮冬这样一扯,衣服顺着落下来,正好摇摇晃晃挂在肩膀上,把他的上身罩住了大半。
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么踮着脚使劲儿才能扔上来的。
柴国轩摸了下鼻子,莫名有点儿遗憾刚才没能看着的那个画面,深吸口气,强忍着把不合时宜的笑憋了回去。
林暮冬扯下了衣服,也正回头往后看。
应该是很努力才把衣服扔上来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生存欲很强地开始往宿舍楼的大门跑了。
为晚上的风实在太大,天气又太冷,小姑娘的动作稍微有点儿艰难,却还是顽强地继续顶着风往宿舍楼努力逃生。
像只刚闯了点儿祸的小仓鼠,慢吞吞又认真地努着力,想要钻回窝里藏起来。
柴国轩揣着手,探头瞄了身边的林暮冬一眼。
他身上披着那件冲锋衣,抬手拎着衣服被吹得晃晃悠悠的领子,眉峰蹙起淡淡纹路,黑沉沉的眼底情绪不明。
好像是比平常多了一点儿辩不出来的情绪。
想起刚才提扔衣服的时候林暮冬的抵触,柴国轩猜测着他应该是生气了,深吸口气,决定及时帮一把刚闯了祸的队医:“怎么这么胡闹……一点儿都不严肃端正!”
注意力分散得挺成功,他才说了一句,林暮冬就跟着转了回来。
柴国轩觉得自己的方向挺对,再接再厉:“不像话!你别管了,回去我就说她!我——”
他的嗓门挺大,声音还没来得被呼啸着的冷风送到宿舍楼门口,已经被一只手堪堪封住。
柴国轩:“……?”
柴国轩有点儿错愕,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暮冬。
披着冲锋衣的林教练可能被过于厚重的衣服压趴下了一点儿棱角,整个人落在昏黄的路灯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暖色的光晕调和,平时慑人的冷厉锋芒莫名被冲淡了不少。
只是依然皱着眉,一只手牢牢捂着他的嘴,很不乐意的样子。
柴国轩及时收了音量,拿开他的手,迟疑着加量:“那……我罚她?我罚她跑圈?”
柴国轩分的挺清楚,又摇摇头:“不行——队医不能跑圈,我罚她不准往办公室带零食……”
他还在努力配合着林教练素来严厉的思维,想要把队医的惩罚压在自己手里瞒天过海,一路思维发散的越来越歪。林暮冬终于听不下去,闭了闭眼睛,突破了自己一天不说超过十句话的封印:“……别说她。”
柴国轩还在絮絮叨叨,被风一吹没听清,下意识抬头:“啊?”
林暮冬:“……”
林暮冬抬头看了一眼,宿舍楼门口空荡荡的,三楼的窗户已经亮起了灯。
浅黄色的灯,被米色的窗帘遮着,暖洋洋地映着窗户上的两盆自由生长的花草,投落下一小团淡淡的影子。
林暮冬收回视线,轻轻阖了下眼睛。
衣服挡了大半的风,厚厚实实地压在肩上。
他不喜欢这么沉的衣服,尤其被冷风一吹外头硬邦邦的,想举个枪都影响动作。相比于这样的桎梏,他通常宁愿冻着,甚至还不止一次穿着半袖在冬天打过比赛。
但是身上的暖意又无处不在地拢着他,好像划出了一道屏障,把他从刺骨的寒风里悄然割离了出来。
林暮冬嗓音压得低,落在冷冰冰的的风里,反而莫名显得比滴水成冰的天气多了点儿温度。字清语明发音清晰,第二次突破封印:“别说她。”
柴国轩愕然地瞪着他,抬手用力揉了两把冻得通红的耳朵。
林暮冬没再开口,穿上那件冲锋衣,一丝不苟地把拉链拉到顶,转身走进了黑沉沉的夜色里。
*
最后一场会议,终归也没能给出任何更有效的建议。
当天傍晚,射击队的教练团和首发队员一起到了机场,准备飞往f城,参加即将开幕的射击世锦赛。
叶枝作为队医,也跟着教练团随行,拿着机票认认真真找了一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机翼靠前面一点,挨着窗户,发动机的噪音不太明显,又恰好能看外面风景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