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发泄了一下,梁承帝情绪平复了很多,对陈五福说:“五福你起来,朕只是恨那些尸位素餐草菅人命之辈,这事折子还未上来,不要在人前漏了风声,还有,天亮了之后,请永宁侯来御书房,就说朕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长公主,心里难过,想要跟永宁侯商量,去见一见许太老夫人。”
陈五福应下,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帕子,垫着把地上的碎瓷一点一点的捡起来,用一块纸包起来之后,又用方才那块帕子裹了,塞进怀里。
梁承帝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帝王做的,实在是有些憋屈,就连发火都不能被人知道。
陈五福走到御书房的门口,看到站在门口的是自己的小徒弟,站下来对他说:“你好好在这里守着,方才发生的事情万万不能对别人提起来,圣上不让你进去,千万不要进去,明白了吗?”
小徒弟年纪小,怯生生地说:“师傅,徒儿明白了。”
陈五福点了点头,想到还在怀里揣着的那一包碎瓷片,扭身就回自己的房里。
天刚亮,陈五福就坐马车去了许家,跟永宁侯把半夜的事情说了之后,永宁侯大惊失色,陈五福劝道:“侯爷,有三夫人在,定时能够逢凶化吉的。”
永宁侯赶紧招呼人给自己换衣裳,一边换衣裳,一边对陈五福说:“这瘟疫可是天大的事情,一个不好要染上了,那是会要人命的,兆慈也是,就这么扑了过去,也不想一想,我们这些老人家在家里是不是担心,不行,我得赶紧派人去陈家,让陈家再派人过去,我听说当年陈老太医的父亲曾经随着一帮大夫去救治过得了瘟疫的
百姓。”
陈五福赶紧拦着,说:“我的侯爷呀,昨晚上的信是羽林卫飞鸽传书送过来的,羽林卫这次去可是担着别的事情呢,您要这么大张旗鼓的,让外人知道了不好,算着日子,估计明日后日的淼州那边的折子就能过来了,到时候您再去陈家请人也说得过去。”
已经穿戴好的永宁侯心里着急,催着陈五福赶紧走。
两个人坐在陈五福的车子上,永宁侯拉着陈五福的袖子,低声问道:“这事圣上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兆慈可不能白白的身处险境替圣上分忧。”
陈五福无奈的说:“侯爷呀,那您想要怎的?老奴也知道,三夫人为人慈悲,妙手仁心,有她在,淼州那边的百姓也是有福气,圣上说了,这次的瘟疫,还是得三夫人出马才行,咱们大梁,这次是因为三夫人,才避免了一场浩劫啊。”
这可是很大的褒奖了,确实如此,如果不是陈兆慈执意要去巡诊,如果任由周家村的那些得了病的到处走,说不定整个云安县甚至是淼州很多地方,都要深受其害,真到了那个地步,就不是一个陈兆慈能够救治得过来的,如果这次的疫症不好救治,那就只能痛下决心,把疫区的那些百姓全部隔离之后,处决掉。
大燕现在对大梁,虎视眈眈,就像是一只野狗一般,时刻盯着大梁,一有机会,就会冲上前狠狠的咬下一口,现在的大梁,真的是不能够再有一点的风吹草动了。
待到进了御书房,永宁侯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梁承帝拦下了,说:“这些虚礼就先不要讲了,永宁侯,朕请你过来,是想要问问你,此次疫情,如何应对为好。”
永宁侯说:“圣上,这件事情是不是应该请了冯首辅傅宰相来商量为好啊?”
梁承帝叹了口气,说:“怎也不跟你兜弯子,跟他们商量,需要待云安县的折子到了之后,朕请了你过来,就是想要问问你,在朝廷商量出一个对策之前,咱们需要做什么。”
永宁侯想了想,说:“兆慈在,微臣想她定是有把握才能够留下来救治患了疫症的百姓,方才陈公公已经跟微臣说了云安县的县令所做之事,还得请圣上暗地里再给派些人手去才是,再就是送些粮食药材,这些都是现在那边急需的。”
梁承帝一个劲的点头,对御书房一个地方招了招手,就看到一个一身玄色衣裳的人飘然而下,梁承帝对他说:“你安排十个人,各自再带着十个人,从不同的方向去云安县,去了之后,找到甲三,听凭甲三的安排。”
对着梁承帝微微一躬身,此人飘然而去,永宁侯心里惊讶于此人
的一身功夫,脸上倒是没有再显露出来,他知道,每一任的帝王身边,都有这样一帮暗卫的存在,而且还有很多是隐藏于市井之中的,平日里看起来很不起眼的一个街边卖菜的,有可能就是一个武功绝顶的宫廷暗卫。
梁承帝对永宁侯说:“既然已经放出风声,朕昨晚上梦到了长公主,想要去府上拜会一下太老夫人,还请永宁侯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朕就登门。”
永宁侯赶紧领旨,至于梁承帝是大张旗鼓还是微服私访,那就不知自己能够关心的事情了,告辞之后,赶紧回家准备明日的接驾。
太老夫人那边自然是先去说了,太老夫人听到当今圣上明日要来,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他一个帝王怎么能够轻易的离开皇宫呢?”
永宁侯解释道:“圣上说,是梦到长公主了,就过来看看您老人家。”
太老夫人沉思良久,对永宁侯说:“圣上还未出生,长公主就仙去了,他能梦到什么?你跟我说实话,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永宁侯原本不想说的,他怕说了之后,太老夫人会着急上火,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情绪不能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可是不说,她又一只挂在心里,对她也不好,这回不由得有些怨恨梁承帝,怎么偏偏就选了这么一个蹩脚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