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我刚刚听那婆子说了,是奉曲大公子之命来给礼王妃送琴谱的。”
“欸,不是说礼王妃与曲大公子曾经合奏过一曲吗?那叫一个相得益彰、琴瑟和鸣。”其中一人欠兮兮的说到。
“你可少乱用词儿吧,还琴瑟和鸣,不懂就不要乱用。”斯文模样的青年驳斥道。
“我不会用词儿?你说,曲三公子又与礼王妃同奏,又来献曲谱的,难道半点心思也没有?就礼王妃那模样,昨天那一舞,我怎么就不信曲大公子能没半点心思。”这人言之凿凿,像确有其事一般。
“这种话可别乱说,坏了人家名声,得得散了吧,人家都进去了,咱们还在这围着干什么。”
“散了吧,散了吧,走吧,我还有事呢。”
转眼间,众人散去。
不出一日侯府三公子曲仲博苦苦思恋礼王妃一事被传得市井皆知……
曹公公从博雅斋退了出来,他边走边思量这几日王爷的转变。
越发觉得应该替王爷给礼王妃打些进步,如若今后二人有可续前缘的机会,也算替王爷做了点人情。
近日,王妃与赵府、洛府书信来往密切,又请了裁缝、绣娘在府上终日忙碌,也不见王爷出言反对一句。
今日又默许了黄先生、肖浅浅和另外两府的下人入府面见王妃。
一个细作能得如此待遇也真是千年难遇。
他将四人带至韩墨儿院子,刚想离开,却被韩墨儿开口挽留。
“曹公公也一同坐吧,当面听着也细致一些,省的一会王爷还要询问暗卫我院子中的一言一语。”
韩墨儿刚刚说完,翠枝就极有眼力见的给曹公公看了座。
曹公公哈哈两声,以此掩饰尴尬。
看来打进步、做人情皆是白费,王爷若是真冤枉了王妃,这缘分能不能续上还真难说。
韩墨儿得知四人来意,心中温暖。
她收了赵府和曲府送来的琴谱,谢过之后问赵府的丫鬟:“昨日天寒,思雅可无事?没染上风寒吧?”
小丫鬟与韩墨儿相熟,笑嘻嘻的道:“我家小姐无事,还和我们说多亏能给礼王妃助阵,她才能出府透透气,要不然在家都快憋出病来了。”
“她待嫁期间私自出府,没受到斥责吧?”
韩墨儿有些担心,赵思雅是准皇子妃,待嫁期间私自出府如果让皇室得知斥责下来,于她而言这一辈子都是一件耻事。
“没有受到斥责,昨天皇后娘娘还赏了东西下来。我家小姐说‘墨儿自从嫁入王府后就变得思虑甚多,竟比我活得还要拘泥,前几日拦着百般不愿让我登台,看看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吗?’”
小丫头性子活泼,言语间将赵思雅的神情学得惟妙惟肖,清冷疏淡却隐含笑意。
小丫鬟说完便告了退,曲府的嬷嬷也一同站起身来:“礼王妃,奴婢这也就回了,我家三公子说了要有能用上曲府的地方,礼王妃尽管吩咐,曲府一定尽力而为。”
韩墨儿笑着点点头,让人给嬷嬷封了赏银恭敬地送了出去。
又命人将自己的琴取来,转而对肖浅浅说到:“肖姑娘今日能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一别三月,不知肖姑娘过得可好?”
肖浅浅起身福了一礼,才笑着说道:“王妃,您现在叫我肖姑娘可不合适了,我现在已为人妇,不还是您和王爷给保的媒吗?”
韩墨儿微笑着说:“叫得习惯了,竟忘了改口,快坐。”
肖浅浅还是恭敬地站着:“王妃刚才问我过得好不好,多谢王妃挂念,浅浅现在过得很好。”
“李大人待你可好?”
“大人和夫人待我都好,夫人虽不大过问府中之事,但也给我足够的体面和尊重。大人…待我也好,常常与我煮茶论琴,我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肖浅浅红了脸,一看便知如今琴瑟和鸣、情谊美满。
“李大人人品贵重,李夫人参佛问道多年也没有再纳姬妾,若不是他爱琴,你又深谙此道,怕是即便王爷派人去说项,他也不会同意。你现在过得幸福,看来我们也没有乱点鸳鸯,真是松了口气呢。”韩墨儿笑着说。
“多谢王爷、王妃替浅浅绸缪,今日浅浅前来,一是看看能不能帮衬到王妃,二来也是谢王爷、王妃大恩。”肖浅浅真诚地说到。
韩墨儿将她拉坐在椅上:“什么恩情不恩情的,莫要再提,今日能得你与黄先生相助深为感谢,我就不与二位客气了,我的琴艺黄先生最了解,不上不下稀松平常,想赢君和公主,难。距比试仅有三日,从技法一步一步练起怕是来不及了,如若不想输的太惨,我应该怎么做?”
黄文慧与肖浅浅对视了一眼,
一同说到:“有办法。”
烛火通明,殿宇楼堂如昼。
除了皇上和礼王,上次参加夜宴的人无一缺席。
分席而列,引颈以待,只图一观礼王妃与君和公主的琴艺比试。
君和公主这次将先手让给了韩墨儿。
韩墨儿倒也不推脱,落落坐于琴前。
皓腕素手搭于琴弦之上,只一观便犹如泼墨山水,意态风流。
韩墨儿闭上双目,思绪驰远。
手腕一翻,琴音已起。
大河沧浪、独荡扁舟。
一人一琴、一弦一柱,天广地阔、风高云舒。
那是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
篱前侍菊花,晚霞照归途,无羁无伴,只然一身。
只然一身?
远处似有脚步声传来。
韩墨儿缓缓睁开眼。
烛光如浪,人影模糊,那人由远及近走来。
墨发白衣、如云川星河,遥不可及。
韩墨儿浅笑,垂下眉目,再次沉入思绪。
那一人一琴却变了。
船尾多了一角飘动白衣,隐约虚无的背影。
都没入了云山万重的苍山中,没入了轻灵悠远的琴音中。
是只然一身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