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深,血却涌出的不少。
瞬间在华贵的衣料上氤氲一片。
“唔。”
尉迟景仅闷哼了一声,并未后退。
他看着眼前神色疯狂的人,眼中竟露出一点悲悯之色。
“你说话啊!为何不说话?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我扮你扮演得还不够像?那么这样像了吗?”
曹少棠脸上的肉一跳一跳的,他又将剑往尉迟景身体中送了几分。
尉迟景痛苦得一皱眉,但仍然未退半步。
“不像。”尉迟景终于开口。
“什么?”
“孤说你扮得还不够像,应该这样!”
尉迟景伸手覆在曹少棠提剑的手上,又一用力!
“唔!”
剑尖又被推进血肉中一段。
“你...干什么?!”
曹少棠突然慌了,吃惊无措中,打算将剑刃向外拔出。
“别动!”尉迟景又一用力,制止了曹少棠的动作。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底!妇人之仁,半途而废最要不得!扮了我这么多年,这一点还不知道吗?!”
尉迟景的眼睛直视曹少棠,厉声道:“握紧剑!”
惊雷一言,似乎将曹少棠震醒了。
他直起脊背,龇着牙狠厉地说道:“放心,我扮了你三十几年,最知道你的心有多狠。”
“那便好。”尉迟景平静说道。
“有几句话你听好了,”他说,“其一,目前已有三千玄武军混入了都城,由高崇带领将于皇子大婚当日伺机刺杀尉迟易。”
剑一直抵在胸口,血一直在流。
尉迟景顿了顿,沉重地吸了一口气后再次开口:
“其二,五万玄武军于大婚日冲入都城。先由二万武装者打先锋,其后紧跟一股部队打扫战场,将死伤士兵的兵器据为己有,装备另三万玄武军。”
“如能攻入都城,迅速将朝廷重臣缉至一处,司空杜阁老会拿出先帝遗诏,力证孤实为皇位继承人,尉迟易当年弑父篡位,以先皇遗诏登基。”
“遗诏?咱们真的有遗诏?”曹少棠突然一问,话刚出口便后悔了,阴狠地问道,“孤的遗诏在哪里?”
“哼,什么遗诏,自然是假的。”
尉迟景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虚弱:
“孤乃嫡子,又有遗诏,而且尉迟易已死,不蠢的人都会站在孤的这边,如有不服者俱诛!”
“孤以新君的身份控制了朝堂,到那时皇位是孤的,天下是孤的,还怕什么三军班师回朝。”
尉迟景面色苍白,唇无血色,他咬着牙又说道:“再来,孤已派人联络了九勾国,他们会屯兵于两国交界,如若孤有需要,他们便会长驱直入,助孤登基。”
“你...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一番话听得曹少棠目瞪口呆。
尉迟景向来谨慎,从不将计划合盘诉之一人。
更何况是他日防夜防的自己。
“听孤说完。”失血过多的尉迟景踉跄了一下,强撑着精神继续说道,“你要防一个人。”
“尉迟轩。”
尉迟景扯一下嘴角,算是笑了。
“孤那弟弟心思深不见底,永远让人看不透。尉迟易死了,孤又是新君,根基未稳。他一定会在此时生事,姓尉迟的没有一个老实人,野心都大着呢。”
“咳咳咳。”
尉迟景心力已经枯竭,他覆在剑上的手紧了紧:
“动手吧。”
“什么?”曹少棠不敢置信。
这个纵横一世的人,这个身负恢弘大志的人,这个扬言与嘉惠帝不死不休的人,这个惜命如金的人,竟然又向利刃靠了几分。
“怎么这样婆妈,什么个没完!你不是要杀孤取而代之吗?杀啊!拿着你的剑刺下去!刺下去,你就是孤了,真真正正的尉迟景!”
“一个没有疯的尉迟景。哈哈哈...没疯的哈哈哈,多好!”
他扯开嘴大笑,笑得眼泪都留了出来:“孤还没疯,还可以当仁君!比尉迟易还要仁德!”
他张开双臂似已君临天下:“孤没有疯病,不会乱发脾气,不会枉顾因由胡乱杀人。孤爱民如子、视民如伤,盖之如天,容之若地。最终名垂千古,为后人赞也。”
忽然,他双手紧紧扳住曹少棠肩膀:“你,尉迟景,一定要成为一代仁君,受万民敬仰的千古一帝。”
“表...”兄字尚未出口,曹少棠便觉得剑上一沉。
噗,尉迟景向前一步,利刃穿胸而过。
“表兄!”曹少棠撒了剑柄,抱住了身子下滑的尉迟景。
尉迟景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眼神已经有些迷离。
“杀了侍卫,他只效忠于孤,你用不了。”尉迟景艰难而言:“听到了吗?”
“好。”曹少棠红着眼睛答道。
“少棠,等你以后老了,便立锦生为太子吧。”尉迟景已经闭上了眼睛。
“为何?”
“他...是你的...儿子。”
“什么!”曹少棠大惊。
好半天他才在乱糟糟的脑子中找到久违的记忆。
那是尉迟景的侧妃,身份贵重,人却极丑。
年少时的尉迟景看不上,便私下找他去圆房。
他哪里肯,但架不住畏惧尉迟景。
便应了此事,与那丑女有了一晚雨水。
次年,那丑女得一子,名唤尉迟锦生。
没想到,竟是他曹少棠的儿子!
正在曹少棠心乱如麻的时候,
尉迟景似有似无地嘟囔了一句:“孤累了,孤要歇一歇了。”
手臂下滑,一代奸雄殒命。
良久之后,曹少棠不知是用什么心情打开了房门。
门前站着自己这些年暗中收买的属下。
曹少棠低着头,半晌,挑起眼,看向众人。
院中人心中一凛,均有一瞬惊慌与畏惧。
这人是谁?
尉迟景还是曹少棠?
面前人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儒雅,
眼角眉梢挂着三分偏执癫狂之态。
“众人听令!”
众人甩开杂念,扑通跪下。
“即日随孤入都城,斩杀尉迟易,匡扶正道,以慰苍生。”
“是。”
应诺之声山呼,震耳欲聋。
........
韩墨儿觉得有热浪喷在耳侧,带起一阵久违的酥麻。
腰间似被一双手紧紧地箍住,带向一个火热的怀抱。
这个梦好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