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低眉垂眼,仅仅是脑袋这样,肩膀依旧挺拔笔直,所以眼睛上挑的时候能看到苏恒的反应,似乎是真的高兴,至少…笑容露出了些。
她拱手,“谢陛下认可,微臣不敢独自居功,此行多亏了周将军罗将军李大人以及其他官员齐心协力,若是没了他们,臣恐有心也无力。”
“你们做的那些事我都听说了,瘟疫顺利制止你们的功劳不可埋没。”苏恒嗯了声说。
在他们准备露出点笑容来接受夸奖的时候,上头忽然一拍茶几,“只是朕竟然不知道世上有这样的能人异士!瞒过天下人的眼睛给温秋制造瘟疫,百姓乃国之本,这分明是想动我夏国万里江山,其心不诛天理难容!”
明明前一句话还很温和,叫人期待,后边语气却骤然锋利冷漠,只教人头皮一紧浑身发麻,心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容易亦是头皮发麻,继而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其余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那一巴掌用的力气太大,茶几上堆放的奏折哗啦啦掉一地,满屋子太监腿脚一软战战兢兢,跟下锅的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跪下,齐声说道:
“请陛下息怒。”
容易跟其他人也匆忙跪下附和,“请陛下息怒。”
“哼!息怒?你们让朕如何息怒?”茶几砰砰作响,下一刻就要散架的样子,“如果不是容易明察秋毫,整个温秋当真要被大火覆盖!十几万无辜百姓性命付之一炬!”
感觉到自己被指着的容易:“……”
虽然说夸奖,但怎么看都像是问罪哎,能让我先站起来吗?
上头人自然听不到她心里话,又猛的一挥衣袖,本来就倒了一半的奏折沿着光滑平整地面滑走,同时暴喝,“朕的这个天下,还真是谁都敢来掺和一脚,谁都能动一动,当我夏国无人了是么!当朕酒囊饭袋当朕百万雄兵不复存在了是么,我夏国万里疆土兵强马壮欣欣向荣,谁的铁骑敢踏出一,朕让他有去无回!”
声音洪亮,穿透力自然惊人,乍一看便能看出气急败坏来。
但也只是乍一看而已,容易手指动了动,把磕到他额头的奏折悄悄推开些。本来她只感慨苏恒有点喜怒无常来着,可越听越疑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苏恒最后一句话令她恍然大悟,解了疑惑。
原来在这里等着!栽赃陷害别个国家。
瘟疫这事除非后续再有铁证浮现,不然只能不了了之,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现今夏国损失之大不可估量,北晋南启觊觎之心昭然若揭,栽赃给他们是最好的选择,既拉一波百姓的爱国之心与同仇敌忾之心,又能短暂的利于不败之地——只要谁敢在这个时候趁机而入,谁一定是恶意投放瘟疫的人。
战争中提前制造舆论以使自身立足于正义角色是家常便饭之事,不然外交和政治上容易被动。
所以苏恒声音这么大,只怕转眼之间便飞出城外,他肯定不会当众解释,人心嘛总越是遮遮掩掩越是猜忌纷纷,到时候就算使者找上门来,大可推脱为不足挂齿的流言蜚语,放宽心不要理会静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