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路过的乞丐议论,说北方有佳人,他也单骑走大漠,非得看到佳人脸,才安心的叉去圈注。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任何东西,都要拼死挣扎。
“难得回来了就住几天,你长嫂炖了汤,喝完了我给你剃剃胡茬……子初!”魏沧忍泪要来拉他,却话断在惊呼里。
魏凉猛地翻身上马,从肺腑里挤出一声低吼——
“驾!!!”
马绝尘而去,顷刻消失。
魏沧的心刷刷沉到谷底。
“不会那么巧吧?”他懵了,回头看苏蛰。
苏蛰也是懵了:“巧什么……崤山?”
魏凉一头扎进了崤山。
小疯子,小疯子,魏家出了个小疯子,童谣在王城唱得更热火了。
魏凉以前十天半月还要回趟家,如今整月整月的不见人,唯一的消息来源是猎户,货郎担,崤山路过的客商。
“应该是魏小疯子,渴了喝泉水,饿了吃野果,在溪畔洗澡,在山洞睡觉,可不是个疯子?”
燕国百姓摇摇头,一致的叹惜。
是,猎户,客商,货郎担,他们见到的魏凉,风餐露宿,衣衫褴褛,奔波在崇山峻岭间,按照堪舆图一处一处的找。
“山里找野人呢?”有人会带了戏谑的劝。
“再找。”魏凉将堪舆图上某个圈注叉去,吐出两字。
一如既往,他答得平静又淡漠。
无数次重复,寻找,叉去,再找,再叉去,无数次翻山,越岭,翻山,再越岭。
春末,入夏。
猎户说,魏小疯子还在找,浑身的伤结了寸厚的痂。
崤山越往里走,越人烟稀少,蛮荒龙潭虎穴,不小心还能滚落沟壑悬崖,命都能去半条。
“不知道痛的?”猎户不忍,帮他剔了坏肉,送了金疮药。
魏小疯子点点头,算是道谢,再次上马启程,一言不发。
夏末,入秋。
货郎担说,魏小疯子还在找,衣衫靴履都烂成条儿了。
崤山悬崖峭壁,山路崎岖,织物被风吹,被雨淋,被树刮,被石割,早就破烂不堪。
“不嫌弃的话穿穿?”货郎担不忍,送了他半旧的布衣和草鞋。
魏小疯子点点头,算是道谢,然后驾一声,消失在密林里。
秋末,入冬。
偶尔路过的客商说,魏小疯子还在找,人真成野人了。
不知日夜,披星戴月,他的理智和时间都混乱,能动,就找,不能动了,就生一堆火,山洞里一躺。
甚至会累到在溪畔洗澡时,水里面就睡过去。
“理一理,胡茬到胸口了。”客商不忍,将他从水里搬出来,递过小剃刀。
魏小疯子点点头,算是道谢,用刀割了胡茬,重新扎进深山老林。
时光荏苒,岁月无声。
初升的太阳,朝露,如何能靠近。
他们注定了玉石俱焚,命运的局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