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朝露看着宫人把姬照抬回去,在原地站了很久。
“何必当初。”良久,她叹出四个字。
年少时低估了的心动,兵荒马乱,原来误了三个人。
太后大寿终于来了。
宫宴的热闹和姜朝露无关,后宫不得出席,前朝嘈杂,从白天祝寿到晚上,夜空都被灯火映亮。
月上中天了。
宫宴结束,是家宴,按例除了王后,后宫也不得出席,姜朝露全靠蹭程鱼的脸。
程鱼和太后程姬同宗,自然可以出席家宴,而程鱼说和姜朝露义结金兰,死皮赖脸的扣家宴一个家字,加上太后程姬在旁边帮腔。
大过生日的,姬照不想拂太后脸面,遂准了。
姜朝露再次见到了魏凉。
沧海桑田之后。
她离他很远,她身边还坐着姬照,她眼珠子都不敢动得太明显。
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姬照带头给太后祝寿,一番敬酒客套下来,家宴比宫宴随和,各种天也就聊开了,欢笑满堂。
姜朝露和魏凉异常沉默,言多必失,两人小心翼翼的,暗暗捏了一把汗。
这种局,见面确实能见,却不亚于行走在刀尖和悬崖之上。
“恁的安静?”姬照意味深长的看过来,斟了酒,递给姜朝露,“姜儿是子沅金兰,子沅又是子初义妹,一家人,该敬杯酒。”
姜朝露接过酒盅,发现自己指尖在抖。
很危险。
“王上,妾要敬也是敬子沅嘛。”姜朝露撒娇,果断敬了程鱼,将酒饮尽。
姬照眉梢一挑:“如果寡人,一定要你敬呢?”
席上陡然凝滞,鸦雀无声。
姜朝露勉强稳住心绪:“……王上之命,妾哪里敢不从呢?一杯酒而已,敬就敬咯。”
她不动声色的深吸气,重新斟酒,举向魏凉。
魏凉抬头看她,脸上还算镇定,眸底却翻起了惊涛骇浪。
姜朝露脑海里轰一声。
就是这一眼,她就支撑不住了。
寻常的客套话,根本说不出口。
两个人呆愣着,席上的气氛变得诡异,冰冷,又炽热。
“都哑巴了?”姬照饶有兴致的盯紧两人,似笑非笑。
魏凉决定说话,没想到姜朝露抢在他前面:“听闻魏小将军选拔夺魁,即将出任边疆大将,先恭喜小将军了。”
理由很是规矩,挑不出错。
“臣,已弃权。”魏凉沉声回了。
姜朝露故作惊讶:“边疆虽苦,然宜建功立业,于国于民大善,况享诸多特例,可谓武将殊荣,光是不用回京述职这一项,就能几多逍遥。”
“逍遥?”魏凉深深看她,脱口而出,“……躲在女人背后逍遥么?”
姜朝露悚然。
姬照目光陡变。
这句根本经不得深究的话,让局中人都霎时,心惊肉跳。
“子初兄长,你喝醉了不成?”程鱼慌忙打断,不停使眼色,“什么女人!哦,你是说靠我程鱼吧!也是,就算弃权,边疆大将也能靠家族庇荫,而我程鱼是太后同宗,给你封个官,好说!”
这借口找得太勉强,席上哪怕不在局中的人,都察觉出异样。
姜朝露冷汗蹭蹭的,在小衣里濡透了。
她第一反应是向姬照解释,没想到后者猛地抓住她后颈窝,力道很大,就像提溜一只野猫,逼得她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姿势,姜朝露能看到魏凉眸底,那惊涛骇浪差点就要涌出来。
她心悬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