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凡在微信里哭出了一片汪洋。
分数还没都出来,消息不能大范围外传。梁一凡把梁母手机里那两张在教师间传阅的答题卡照片发过来,捶胸质问:笙哥,这是不是你跟琨神!是不是!
于笙的卷子简直不能更好认,当初在七组就让所有人印象深刻,除了他,梁一凡还没见过第二个手写答题卡能写出印刷体风格的。
字体规整干净不说,每行都像用直尺比着一样,连两行中间的间距都一点不差。
梁一凡上一刻还稍许安慰的心灵忽然碎成一地:笙哥,你就这么偏没了足足两分吗?!
梁家家风非常轻松平等,梁母得知儿子正在联系这次的文数理数第一名,顺便体贴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解释,人家这两分不是失误,是因为这种考试的得分步骤会比高考更多一些,阅卷的时候也更严格。
换句话说,如果按照高考规则判卷,文数第一的那位小同学答得非常标准,完全能拿到150分的满分。
梁一凡被文数第一的那位小同学刺激得饭都吃不下去,哭得直打嗝,凄凄惨惨地给于笙转述了阅卷老师的鼓励。
于笙道了谢,点开答题卡的照片放大看了看。
文数的第一还需要确认一下字迹,理数第一干脆谁都没想过还会有第二个人。
虽然靳林琨的字体非常多变,但万变不离其宗,于笙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挺眼熟的笔锋。
靳林琨在故事又加入了两条非洲鬣狗和一群大象之后也失去了耐心,低头围观了一会儿聊天,有点纳闷:“我又跳步骤了?”
这次的数学难度原本就偏,理科数学比文数又难了不少,中间还有不少陷阱。分数普遍都偏低,选择题平均正确率只勉强过了百分之五十。
靳林琨对答案倒是都有信心,被扣的三分只可能又出在了哪个步骤上。
答题卡太大,手机屏幕看起来费力气,于笙上下挪着看了一会儿,差不多弄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语数英这种科目文理可以一起复习,于笙复习到哪儿,就把得分点给他标到哪儿。
换句话说,靳林琨对题目步骤该怎么写的掌握是跟着他男朋友的复习进度来的。
这次考试题型确实偏,文数还在复习的范围内,理数多少有几道题没在于笙手写得分点的范围里。
靳林琨牢记于笙的嘱咐,把自己能想到的需要强调一下的步骤全写了上去。
“感受到你的努力了。”
前面的题都答得不错,于笙扫了最后那道超纲的题目几眼,拍拍他胳膊:“关键得分点是你挤满了整个空格之后,没写下的那三步。”
靳林琨:“……”
说实话,于笙觉得这些老师能从密密麻麻的一片完全没用的步骤里找到那个小小的二十七又十四分之九,都已经耗尽了毕生的功力。
这三分里大概至少有0.5分,是阅卷老师捂着眼睛含恨扣的。
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思看电影,趁着象群咆哮着抢夺水源的功夫,把扣分那道题目简单订正过了一遍。
反正整场电影除了他们也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用顾虑别人的观影体验。
于笙原本也是带了书包过来的,嫌一堆角度说着麻烦,干脆顺手摸出个本子,撕了张纸,给他把得分步骤不厌其烦地写了一遍,简单总结了正常人解题的思路。
靳林琨拿手机给他照着亮,低头认认真真看着他写字。
普通的黑色水笔,一笔一划地落在纸上,有点粗糙的纸面在光亮下能看得到一点毛边,工整的字迹一个接一个地沿着笔尖落定。
于笙的字真的漂亮。
不是那种多张扬个性的笔锋,干净利落笔迹清隽,一个连笔都没有,看起来比人还要板正得多。
靳林琨已经攒了挺多张算草纸,厚厚的一摞,怕被没收全藏在行李箱里。有时候于笙在阳台背文综,他一个人在卧室里,就拿出来翻几遍。
那些解题步骤就都是这么不知不觉的,全都印在了脑子里。
答题的时候稍微一动脑,自动就跟着跳了出来。
连同少年身上格外清新的气息,贴近时淡淡的体温一起。
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刷题练习,身边格外严格的男朋友盯着,所以哪怕多写几步也没关系,哪怕把已经算出答案的思路重新慢下来也没关系。
哪怕一切都重新开始,他们各自在不同的学校,重新努力,重新登顶,都没关系。
这是他重新跟着这届高三参加的第一次考试,他要很认真地考好,让他家的小朋友高兴。
“阅卷老师是有智商的,下次这种步骤都不用写上去,不用给老师讲怎么把假分数化成带分数——”
于笙随手把那张图划了几下,边说边抬头,正好迎上正在走神的靳林琨:“……”
“朋友。”靳林琨捂着胸口,听着被花豹一爪子拍飞的狮子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我在思考。”
于笙抬眸:“思考什么?”
靳林琨张了张嘴,原本想复述一遍刚才听见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一迎上那双眼睛就都忘了个干净:“……你。”
于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