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才来锦鸾殿几日,早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白日里只要见着温卿瑶,就不断地在她脚边打转,晚上则乖乖睡在自己的窝里。
黑虎什么都好,但就是特别爱撒娇,睡觉前要温卿瑶哄着睡,吃饭前要见到温卿瑶才肯吃,时间久了见不到温卿瑶,还会哼哼唧唧到处找她。
后来温卿瑶索性放开了黑虎的活动范围,准许黑虎到东华阁旁听。
杨伯典刚汇报完一件事,抬眸的瞬间,对上桌子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定住眼神打量御案下的小家伙,小家伙也歪着毛茸茸脑袋打量他。
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别开目光,冲着温卿瑶一拱手,“陛下,臣还得去琅华殿探望皋月殿下,先行告退了。”
温卿瑶挥挥手,放他去了。
杨伯典一走出锦鸾殿,双手背在身后大步向前。
陛下最近越来越散漫了,居然带着一条狗同他们谈事,知道的是陛下喜欢那条小畜生,不知道的还以为那小畜生是陛下的新宠。
来到琅华殿,依旧是杨问归早早候在门前,将杨伯典恭敬地迎进去。
父子俩先后坐下,风清端了茶水上来,这一回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融洽许多。
杨伯典不疾不徐喝一口茶,装作无意往旁边的暖阁瞄一眼,墙壁空空荡荡,依旧不见任何字画的痕迹。
“你不写字不作画了,待在宫里就不无聊吗?”杨伯典忽地问一句。
杨问归心里一紧,面上装作无事摇了摇头,“怎么会,不无聊。”
杨伯典追问一句,“那你平日里待在宫里干嘛,据我所知,陛下并不是经常有空来见你们。”
杨问归捏紧藏在袖子下的手,嘴角噙着得体的笑意,“后宫嘛,平日里还能做什么,在御花园散散心,吹吹曲子,有时陪在陛下身边,陛下忙的时候就去找其他人闲聊,哦对了,锦鸾殿中新来一只小狗,不知父亲见过没有,我时不时还会去锦鸾殿逗狗,可有意思了。”
还有打叶子戏,虽然他运气不大好,赢不多,但怎么说也是一件增进感情打发时间的玩乐活动。
杨伯典有些无语,怎么这小子放弃诗画后,对正常的过日子也不上心了,不好好讨陛下的欢心,居然去招猫逗狗。
那只小狗崽他见过,小小一只,有什么好玩的。
杨伯典压下眉梢,沉声问一遍,“你真没再写诗作画了?”
杨问归一脸怪异地看着杨伯典,那表情就像在说“我骗你干嘛”,他稍微控制了情绪,语气幽幽,“父亲不允许的事,我是不会再碰了,如今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碰那些风雅之物,父亲不必担忧。”
看着杨问归一脸坚决,杨伯典没了声,本来他还想劝他,把诗画再捡起来也可以,他不会怪罪他的,但现在听杨问归这么说,也不好劝了。
况且看眼下的情况,在诗会上名声大噪还在四观书局出了书的即卯公子并不是杨问归。
本来他对所谓的诗会书局都不感兴趣,但有人将即卯公子新出的作品拿到他面前,乍一看,里面的笔迹十分眼熟,还有人将即卯公子的画作拿给他看,也是十分熟悉的笔触。
之后他将杨问归留在府里的作品翻出来对比笔迹,确有八分相似的神韵在其中。
杨伯典打量着杨问归喝茶的侧脸,书中还有好几首缠绵悱恻的情诗,情诗在帝都里小火了一把,但怎么看面前这小孩都不像是能写出动人心弦的情诗的人。
即卯公子不是杨问归。
“你不写诗作画后,之前那些作品去哪了?”杨伯典还是怀疑,继续问道。
“烧了。”杨问归答得很是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