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了,你说吧,你不要想着瞒我!谁死了?谁伤了?”
平王喉节滑动了下,抬手抚着李青的面颊,看着李青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桑枝后背划了一刀,很浅,只是皮外伤,没动着筋骨,已经带下去敷药了,歇息个半个月就没事了,四个丫头,死了两个。”
李青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恐惧,用力揪着平王的衣襟,紧紧抿着嘴唇,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平王,平王仔细的看着李青,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琉璃死了,还有一个丫头,好象叫竹什么。”
李青皱起了眉头,松开了平王的衣襟,抬脚往灯棚奔去,
“我去看看,也许还有救,那些庸医救不了,我能!”
平王一把拉回了她,
“救不了了!你不要去看,都是血,会吓着你!回去再说,丁一会好好的收殓厚葬她们,你放心,青青听话,咱们先回去!”
平王抱起李青就要往外走,李青拼命的挣脱着,用力的打着平王的脸,
“放下我!让我去看!不看怎么知道不能救!只要有半口气,我都能救活了她,你快放下我,让我去看!你再拦着我,琉璃的血要流光了!”
平王呆了呆,垂着眼帘放下李青,一边示意丁一,一边拉着李青往灯棚奔过去。
丁一飞掠上前,屏退了正在收拾现场的护卫,李青已经紧跟着奔了过来,地上两张灰色的绸布下,盖着两个扭曲着的人形,李青左右看着,丁一上前半步,把李青拦向左边的绸布,李青扑到在地,往前膝行了几步,伸手掀起绸布,琉璃趴在地上,满是血污的脸扭曲着露了出来,李青喉咙紧得发不出声音,急忙伸手探到琉璃耳根下,手下还是温温的,却没有半丝跳动,李青急忙转身,急急的扔开绸布,想去寻找琉璃的手腕,却看到琉璃的后背几乎被完全剖开来,白森森的肋骨露在外面,五脏六腑清晰可见,人几乎是泡在了血污里,李青两眼一黑,直直的往前扑倒过去。平王伸手捞起她,飞快的往外掠去。
李青醒过来时,已经躺在竹园居的床上了,平王侧着身子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满眼焦急的盯着她,李青睁开眼睛,皱着眉头,仔细的想了半天,眼神越过平王,看着垂手侍立在床前的郑嬷嬷,猛的坐了起来,盯住郑嬷嬷,郑嬷嬷忙上前半步,眼睛涌出泪水来,
“夫人,您醒了。”
“嬷嬷,你看到琉璃没有?我好象又做恶梦了,我梦到琉璃死了。”
李青皱着眉头,声音平平中带着些困惑,
“嬷嬷,你看到琉璃没有?”
李青突然顿住了,转头看着平王,伸手拉住他,
“你也看到了?”
平王点了点头,李青仰着头,定定的看着平王,半晌才声音平平板板的低声说道:
“你抱抱我,我觉得有点冷,我好象还没睡醒,还在做着梦,嬷嬷你知道,我一做梦就是血啊死人啊什么的,好长时候没做这样的梦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做起这样的梦来!冷得很,都是血,腥气的很!”
平王心疼的抱起李青,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温柔的安慰着她:
“都过去了,有我呢,都没事了。”
李青伏在平王怀里,半晌,才抬起头,转头找着郑嬷嬷吩咐道:
“嬷嬷,让丁一把琉璃送回来,还有……是竹枝还是竹叶?”
“是竹枝。”
郑嬷嬷眼泪又涌了出来,李青垂下眼帘,
“嗯,让丁一把人送回来,就在这庄子里发送她们,让她们从家里走,让月如好好的给做几场法事,你找几个手轻些的婆子,把她们两个收拾干净,特别是琉璃,手轻着些,把她收拾好,收拾整齐,体体面面的,还有,琉璃的镯子碎了,她装在荷包里呢,你让人送去玉珍斋,做个金嵌玉,给她戴上,她说她就愿意戴那个镯子。那个镯子水头不好!算了,她愿意戴就让她戴着吧。”
郑嬷嬷眼睛不停的往下流着,不停的点着头,李青面无表情的垂着眼帘,
“我累了,等她收拾好了,我再去看她。”
郑嬷嬷哽咽着告退出去了,李青疲惫的靠在平王怀里,渐渐迷糊着睡着了过去。
子正时分,李青浑身发起热来,晕睡不醒,十里庄灯火通明,竹园居内外站满了丫头仆妇,侍卫随从,静声屏气垂手侍立着等候传唤。
平王脸色阴寒得仿佛结了冰,李青蜷缩在他怀里,身子滚热,手脚却冰冷得很,郑嬷嬷眼睛里满是红丝,指挥着竹叶等人灌了汤婆子,不停的换着给李青捂着脚,月如诊了脉,说是心神失守,风邪入侵,迟疑不决的斟酌着药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