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青醒来时,已经是巳正时分,平王早就离了庄子,赶回平阳府了,李青懒懒的窝在床上,又赖了大半个时辰,才慢腾腾的起来穿了衣服,洗漱吃了饭,又懒懒的歪在了东厢炕上。
绿蒿端了红果汤进来,侍候着李青喝了,笑着禀报道:
“今天一早,天还没亮,苦寂方丈就让人来告诉夫人,说是今天江白大师要给大家讲心经。”
李青喝了红果汤,漱了口,靠在靠枕上,懒懒的说道:
“不去,咱们等会儿去找师太和月静说话去。”
“师太一早就带着月静过去听经了,早上还特意绕到咱们庄子里来,问夫人醒了没有呢。”
绿蒿抿嘴笑着说道,李青靠到枕上,懒洋洋的伸展着腰背,
“那就去看看好了,听听是不是真的讲得天花乱坠。”
李青起身下了炕,绿蒿取了件粗棉布斗篷,侍候着李青穿上,带着几个小丫头,跟着李青出了院门,沿着山间小路往寺院后角门进去了。
李青站在掂花殿后门外,仔细听了一会儿,一个小丫头从旁边的僧房里取了只小杌子出来,李青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仍旧送回去,轻轻往后退了几步,低声说道:
“不用进去了,就要讲完了,咱们在这里略等一等,等他们散了吧。”
不大会儿,里面散了经讲,月静挽着智然师太,和江白一起慢慢走了过来。
月静一眼撇见李青,忙松开智然师太,两步跳了过去,抱了抱李青,心疼的叫道:
“青青,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苍白得很!”
“我没事,老太妃薨了,这些天一直没日没夜的忙着,怎么会不瘦?没事儿的,歇几天,多吃些就能吃回来了。”
李青拍开月静,笑着解释道,师太走过来几步,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李青,双手合什轻轻念了句佛号,转头看着月静,微笑着解释道:
“静儿,青丫头是王妃,老太妃没了,按理数,头三天里,孝子孝妇是要禁水米的,虽说现如今礼度上宽了很多,可这一场丧事下来,孝子孝妇哪有不瘦上一圈两圈的?你也别太大惊小怪的。”
月静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李青,低声说道:
“青青,礼法归礼法,你身子不好,自己要留心,可得吃好睡好才行,反正你是王妃,也没人敢管你。”
李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温柔的拍了拍月静的手,笑盈盈的说道: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着。”
江白缓步走过来,微微笑着双手合什见着礼,
“夫人安好。”
李青笑着点头回了礼,江白微笑着看着李青邀请道:
“江白配了新茶,夫人今天若有空,江白想请夫人和师太留步喝杯茶。”
李青眼光微闪,笑盈盈的转头看着智然师太说道:
“师太若听了经,还想再喝杯茶,我就陪师太尝一尝大师的新茶。”
智然师太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缓步往江白居住的小院走去。
江白让着智然师太和李青进了屋,李青陪着师太坐了上首,江白和月静分左右坐了,小喇嘛半跪在地上,煮了茶,一一奉了上来。
李青垂着眼帘,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放到了几上,只微笑着,神情里隐着些漠然一言不发,江白微微有些困惑的看着李青,笑着问道:
“这茶里,混着夫人送过来的韩地新茶,夫人喝着这味道可还好?”
智然师太慢慢品着茶,李青看了看师太,才转头笑盈盈的看着江白,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江白微微怔了怔,李青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放了下去,转头看着智然师太,微笑着说道:
“大师这茶好不好,只请师太品尝就是,师太觉得好,就是好,师太若觉得不好,自然会和大师说一说哪一处不好,大师若觉得有道理,再煮一次就是了。”
智然师太皱起了眉头,抬头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帘,不看智然师太,也没再说话,江白带着满眼的疑惑看着李青,声音平缓温和的说道:
“夫人胸怀大度,在这寒谷寺里广开方便之门,这些日子,江白受益匪浅,江白自小修行,一生之愿,就是想为这天下苦难之人送一丝生之欢喜,若能如此,便是大道,何必拘泥于何法何路何道呢?”
李青抬起头,默然看着江白,沉默了片刻,才慢慢点了点头,江白温和的看着李青,微笑着接着说道:
“夫人是大智慧,心怀慈悲,有夫人庇护,是韩地百姓的福份。”
李青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动了动,垂着眼帘,手指慢慢转着几上的杯子,半晌,才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