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里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忙碌着收拾东西,梁宵有准备,没打扰,同管家打了个招呼。
管家正指挥几个人搬东西,看见梁宵,快步过来:“梁先生。”
管家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回身低声吩咐了几句,让收拾的人先出了房间。
梁宵笑笑:“其实不用……”
“先不叫他们来回绕着心烦。”管家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笑,“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霍阑还在开视频会议,管家看了看合着的门,低声给梁宵解释:“也是刚谈妥的,原本一直僵持着,结果龙涛当家艺人不声不响的,今天忽然放了跳槽声明……全线直接崩了。”
这种跳槽挖人都是各公司最隐蔽的机密,星冠虽然一直在暗中牵线推波助澜,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没有充足准备。
龙涛股价跳水全线崩盘,始终咬死了的收购价格瞬间没了底牌。
那边大概是怕再拖下去血本无归,几乎是火急火燎同意了并购,价格也压得比星冠心理价位低了百分之十。
“没想到这么快。”
管家难掩歉意:“不然肯定早跟您商量了,霍总现在会还没开完呢。”
“真没这么严重。”梁宵哑然,“就是异个地,又不是见不着了。”
两个人这么多年的异地都好好的过来了,一两个月,忍一忍也不算太长。
梁宵仔细想了一路,不大放心,和管家打听:“我和霍总还没永久标记,分开的话,他的易感期会不会有问题?”
管家也担忧这个,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低着头:“问题不会太大……”
霍阑的易感期只影响情绪,按他们霍总对自己的苛责程度,工作时情绪这种无用的部分多半是要摒弃的,处理公司事务并不很受干扰。
最多只是费核桃,倒不会耽误正事。
梁宵当然清楚霍阑不会耽误正事,笑了笑:“我不是问这个。”
梁宵前一阵住院,特意和医院咨询过:“我和霍总的信息素匹配度,应该是一分开就会易感期。”
医院那边介绍得很清楚,梁宵特意做了笔记,翻了翻备忘录:“说是可以配合拟信息素压制,但是需要omega的信息素样本。”
管家没想到他也问着了这个,愣了愣,埋头纠结半晌,吞吞吐吐低声跟他承认:“我们……也跟霍总提过。”
梁宵好奇:“霍总不同意?”
管家叹了口气:“是……”
“知道了。”梁宵很沉稳,“我偷着弄。”
管家听到前半句还稍松口气,措手不及吓了一跳,连忙按住他:“不行不行――”
“放心,我有分寸。”
梁宵揉了下颈后腺体,笑笑:“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没霍总想得那么脆弱。”
管家照顾了他这些日子,亲眼见证了梁宵对“恢复得差不多”、“身体健康”的宽泛定义,不敢答应,坚持着摇头:“不行,除非您和霍总商量好。”
管家是见过霍阑震怒的情形的,一点也不想在这种事上挑战极限:“您的身体要紧。霍总那边要真易感期症状太严重,抑制剂效果也不好,找个晚上的时间飞过来找您,第二天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工作时间都不够。”梁宵不很赞同,皱了皱眉,“太辛苦了。”
霍阑最近的工作强度已经很高,要平稳并购龙涛,还要提防分家在这段时间暗中生事,绝不是随随便便说几句话那么简单。
梁宵这些天跟着添乱,心里大致有数,各退一步:“到时候联系我,看剧组这边能不能串开时间。”
管家估计着霍总绝不可能退这一步,迟疑了下,还是没驳梁先生的意,点头:“好。”
梁宵看了看时间:“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管家说,“后天正式签合同,霍总要先回去把关。”
梁宵沉吟了下,点点头:“还来得及。”
管家微怔:“什么?”
梁宵信心满满,格外神秘地摆了摆手,接过经纪人拎来的一兜东西,进了修好窗户之后就再没住过人的冷清主卧。
会议结束,已经近了凌晨。
局势变化突然,哪怕对星冠全然有利,要讨论确认的内容也依然太多,牵一发动全身,每个部长都有一摞自己部门的应急处理等着汇报。
批复过最后一项提案,时针已经过了一点,开始往后小半格小半格地挪了。
霍阑关上电脑,阖眼按了按太阳穴。
管家一直在门外守着,悄悄推门进来,给他送了杯咖啡:“霍总。”
霍阑按着额角:“梁先生睡了吗?”
管家:“应该……还没有。”
霍阑蹙眉,睁开眼睛。
“梁先生知道您要走了,还好,没不高兴。”管家连忙解释,“就是在忙。”
管家不太清楚梁宵在忙什么,迟疑了下,低声:“您――过去看看吗?”
霍阑垂眸,肩背微绷了下,没出声。
管家熟练挑了个薄皮的核桃,给他放在了手里。
霍阑蹙了下眉,看了看那个核桃:“干什么?”
“……”管家原以为他进了易感期,一时大意,拿回来收好:“没事。”
管家帮忙收拾桌子,试探着问:“您在想什么?”
霍阑低声:“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他。”
管家:“……”
不知道的可能以为他们霍总要去和龙涛的老总生死决斗。
管家担忧的也无非是这次走的突然,叫梁先生没有准备,没想到霍阑把承诺重视到了这种严格的程度。
说好了一直陪着就是一直陪着。
差一个月一个星期一天,也不是一直陪着
管家有心提醒霍阑现在科技已经很发达,哪怕两个人不能朝夕相处在一块儿,还可以通过视频和电话彼此联系陪伴:“其实――”
霍阑沉了神色,冰天雪地抬眸。
“其实……”
管家咽了下,改口:“这次也怪不了您啊。”
管家宽他的心:“确实是事发突然,原本还准备用一个季度彻底解决呢,怪龙涛不争气,说崩就崩了。”
管家保证:“梁先生知道了,也一点儿都没怪您。”
霍阑阖了下眼:“我知道。”
他当然清楚梁宵不会怪他。
就像这些年的错过、颠沛和求而不得,梁宵除了自己,也从来没怪过任何人。
霍阑没再耽搁,推开咖啡起身。
“您去看梁先生吗?”
管家大喜:“您跟梁先生好好休息一晚上,不用急着起,我们明早把东西收拾好,您要带些什么……”
霍阑:“不带。”
管家愣了下:“什么都不带吗?”
霍阑摇了摇头,走到门口,回身强调:“那两柄纸伞带上。”
“……”管家原本备了三页的物品清单,叠了叠收起来,干巴巴地:“是。”
“还有梁先生写给我的纸条。”
霍阑担心他们找不到:“在书架第二排左数第三本书里,第五十七页。”
管家:“……是。”
霍阑看他态度不很认真,蹙了下眉:“还有――”
“还有梁先生从剧组给您顺回来的道具点心。”
管家白操了一宿的心,叹了口气,木然抢答:“梁先生这些天罚抄的剧本手迹,梁先生往怀里藏过的热水袋……我们需要偷个梁先生的枕头回去吗?”
霍阑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必。”
管家应了个是,满身沧桑地开门出去了。
霍阑在门口站了一阵,蹙紧眉看了半晌那个枕头,将手背在身后牢牢按着,出了侧卧。
主卧的灯开着。
梁宵其实已经趴在桌上睡了有一阵,隐约听见开门声,揉了下眼睛撑着坐起来,看见霍阑就笑了笑:“搞定了?”
霍阑点了下头,合上门过去。
梁宵刚醒时总会迷糊一阵,看着霍阑走过来,忽然想起自己忙活到这么晚是为了什么,飞快护住桌面,利落合上了摊开的大号绘画本。
霍阑被他惊天动地的动静吓了一跳,脚步顿了顿:“是什么?”
“保密。”梁宵严严实实压着本子,扯了根经纪人帮忙买回来的彩带,三下五除二利落捆好,“给你回去看的,一天最多看一页。”
霍阑微怔,停下脚步。
梁宵特意给他们霍总打了个蝴蝶结,抄起剪刀,熟练地在彩带上剪了个花边。半晌没听见动静,抬头:“怎么了?”
梁宵仔细看了看霍阑神色,放下东西绕过去,叨了他一口:“不舍得走?”
霍阑看着他,低声:“说过不走。”
“这个走不是那个走。”
梁宵没忍住笑了,拽着他进了房间坐下:“咱们这个叫出差,出差就是出门忙一忙,还回家的。”
梁宵主动检讨:“像我那样说跑就跑没影了,你怎么找也找不着的,才叫走。”
霍阑没细想过这里的区别,怔了怔,抬眸看着他。
梁宵从第一天憾然坠车之后,就一直和霍阑搭档着勤勤恳恳练习临时标记,对流程有些过于熟练,难以抗拒条件反射,习惯成自然地坐在了他们霍总腿上。
梁宵耳朵热了热,咳了一声,耐心教他:“这次咱们谁都没走,就是一块儿出个差。”
梁宵戳了戳他腰间的痒痒肉:“你以前也出过差吧?”
霍阑绷不住,唇角稍稍抿了下:“嗯。”
“出差多好啊,还能带纪念品。”
梁宵畅想:“还能促进感情。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小别胜新婚,**……”
梁宵又有点想重启自己的计划了,做着梦小声念叨:“**,光天化日。”
霍阑不很听得懂,但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强烈渴望,将人往怀里圈进来,点头:“好。”
梁宵没忍住,咧开嘴乐了乐,打了个哈欠,埋进霍阑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