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庆都方向,似乎已经能察觉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敢想象,庆都如今已经被翻了天了。
“群主肯定出事了,她不可能就这样放下自己的孩子的。”
乔歙:“你说什么?”
“我说——郡主出事了——”
“怎么可能,侯爷会保护郡主的。”
“正因为侯爷会保护郡主,所以她会遗忘……郡主会自己会去,郡主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把孩子带走的,而且是交给你们,倘若今日我来迟一步,这孩子今日就没命了,所以郡主每一步都是算好的,她知道我们会这个时间来,我们一定能救下孩子,就正如当初………郡主是怎么跟你说的?”
“郡主跟我说让我带着孩子出城,在城外面不远处等着侯爷来找我们,可是杀手太多了,我们只能带着孩子一路跑,可不管怎么样跑。只要向北跑,跑到离北就安全了。”
小鹿说:“这才是问题?”
“什么?”
小鹿语气艰难说:“为什么郡主让你等的是侯爷不是她?因为她——郡主根本就没想过要活着回来了。”
大雨倾盆而下。
雷声做大,巨大的轰隆声吵醒了孩子,濮墨武力的哭声回荡在这雨幕当中,小鹿只能看着这个孩子不停的哭泣。
仿佛已经预料到母亲已经离他而去。
霍长泽已经奔出庆都,背后追兵无数。
他们冲着前方,像是撕扯着乌黑的雨天。
翡翠跟萧兰佐同乘一匹马,看着他虚弱模样,似乎下一秒就会断了气。
“醒醒,别睡。安南用命换了你们,你不许死,你要活着。”
霍长泽眼中也无神,但心中仍然有一股执念让他向着回家的路。
回家,濮墨在那里。
已经失去了母亲的他不能再失去父亲
“我不愿再为此赴命。”
江元洲闭起双眼,血水沿着他的手指滴在黄沙里。他喉间滑动,终于在睁眼时带着沉郁。
“既然我保护的人,终将是想要我死,那我就翻了这天,为自己而活。”
萧兰佐面颊上的血被冲刷,他喉间逸着悲恸的哽咽,在这狼狈的奔逃里已然抛弃了曾经俯首听命的乖顺,他们好似一把利剑,撞破了大雨。
奥狄斯被冲刷的脸上满是凶狠,那是属于狼王的气势。他从未忘记,面对敌人,他不轻言放弃,可是一听,郡主可能死了,他大概会更凶狠。
江元洲在雨水里洗净双手,再次握起了长/枪。
他们都是被命运追逐的囚犯,他们曾经甘愿被戴上镣铐。但是暴雨冲垮了大厦,那崩塌犹如洪水一般袭来。
曾经的信任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毫无价值。
曾经的热血洒头颅,曾经的荣耀,不过是受不住他们的枷锁,如今大厦将倾,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倒塌,无论是信任与否。
向前,向前!
“我要翻越那座山。”
“我将为自己一战!”
“无人可以再决定我的命运,我要为自己而活。”
命是自己的,没有落到他人手中,既然一心保卫的国家想要他死,那么他也可以选择弃他而不顾,他虽然忠心却不是愚忠
一连数日的雨小了,官道上泥泞不堪。
庆都陷入一片惨白,年轻的帝王忽然身亡,平昌侯霍长泽联合锦衣卫同知兼北镇抚萧兰佐行刺皇帝、意图谋反的风声不胫而走,霍长泽之妻唐安南,南希郡主在城墙上自杀身亡,为国殉葬,成为庆都门窗紧闭下的窃窃私语。
因为萧远秋没有皇嗣,皇室当中也没有能够继承皇位的人选,人们现在才发现,几乎所有皇室血脉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他们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拥有皇室血脉,并且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的人,所以群臣奏请太后出面主持大局。
一切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就好像只是短暂的让他们拥有了一下控制朝廷的权力之后,又恢复成不但不为的地步。
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
即便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两个人已经成了叛徒,只能是被天下人唾弃通缉,而另外一个能够威胁到她的人却已经死了,从城墙上跳下去,浑身冒火,就这样还能活下去谁信呢?
他们后来只在下面找到一团被烧成渣子的灰,唐安南不可能再活下去了。
这天下转了一圈,还不是回到他手中来了?
太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再三推托,最终是锦衣卫指挥使杨盟三度叩谏才请出太后。
八大营重掌庆都巡防,这几日街上昼夜不休走动的都是巡逻队。
寻常人家不敢出门,酒街勾栏一律关门,繁华犹如昨日前尘,庆都的朱墙琉璃瓦都在这濛濛细雨里被洗褪了颜色。
仿佛昨夜好像还在欢声笑语,今夜就已经枯寂眉头。
年轻的帝王被刺身亡,若非没有将他强硬的抬到那个地位上,或许今日他便不会死。